顾惊鸿裹紧了湿冷的披风,身体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发抖。她想开口解释什麽,但看着萧承砚那山雨欲来的脸色,终究没敢出声。
萧承砚见状,从顾惊鸿的衣柜当中取出一套衣服,又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这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麽?!”
萧承砚将东西丢给侍女,自己则侧身坐在靠近营帐的方向,语气冰冷,“给她换上。”
侍女麻利地给顾惊鸿换上衣服,擦干净头发,又将湿衣服捧出去洗。
她甚至出营帐的时候都忘记了告退。
萧承砚再到顾惊鸿床榻边上坐下。
“手。”
顾惊鸿微微一怔,将受伤的手伸了出去。
见到她手上的灼伤,萧承砚觉得心口蓦的一窒。
那曾是一只温润玉如的手,她曾说过,她的手极其敏感,连细微的气流和温度变化都能感知。
但此刻,便是这样敏感的一双手,也被气浪灼的红了半边,甚至已经隐隐泛起水泡。
……他难以想象此刻她得有多痛。
他轻柔地抓住她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柔:“还疼吗?”
顾惊鸿摇摇头:“王爷,其实……并不疼。”
萧承砚用指尖挖了一块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受伤之处。
药膏甫一触及,她的手便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萧承砚擡眸看顾惊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唇色泛白。
——这个倔强的丫头,明明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怎麽可能不疼呢。
他只好一边轻柔地给她涂药膏,一边帮她吹吹。
便是此刻,顾惊鸿瞳孔一缩——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指也在抖!
那是一种并不明显的颤抖,虽然经他本人压制,寻常人无法发现,但她的手何其敏感!
顾惊鸿一边忍着痛,一边怔怔地看着他低垂的侧脸。
只见他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白,额角和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下颚线因为极致的隐忍而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那双总是锐利深邃的凤目,此刻死死盯着她的伤口,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丶浓烈到化不开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後怕。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怕她受伤,怕她痛,怕她……死。
顾惊鸿骤然想起,当初在药师谷的绝域寒瘴里,当她抱着他冰冷僵硬的身体,终于等到他呼吸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极度庆幸又害怕的感觉……她同样体会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同时涌上心头。
她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慢慢倚靠在萧承砚坚实地胸膛上,甚至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试探性地覆在了他抓着她手腕的那只剧烈颤抖的手背上。
萧承砚一愣,呼吸有些凌乱。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一次,顾惊鸿在清醒的时候,在没有大的情绪波动的时候,主动靠向他。
他由着顾惊鸿靠在他的怀里,手上拿着一块纱布在替顾惊鸿包扎。
做完这一切後,他伸手揽住她,温暖的甘松香将她包裹住,低眉敛目看着她。
顾惊鸿擡头看到了萧承砚……他的眉头怎麽又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