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崔宜萝向荔兰使了个眼色,荔兰迅速抽出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崔宜萝将纸包推到元凌面前,“这是之前给元大人的迷药,此次我又带了两包,权当先给元大人的利息。如何,元大人可以先将所知之事告诉我吗?”
元凌盯着面前的纸包几瞬,随後失笑,从善如流地收了下来。
“崔姑娘真是周全。”
其实没有这两包药,他也会告诉她的。
“我所知不多,也都是宫中纪要中所记,我从中察觉出几分端倪罢了。”
元凌正了正神色,道:“永明三年,帝南巡,六月途径宁州,此次南巡三月有馀。圣上回宫後一月,楚家便将因身弱从小养在寺庙中的幼女接了回来。”
崔宜萝指尖轻轻掐进掌心。永明三年的六月,正是她出生半年後。
元凌语气复杂几分,听不出是何情绪:“这便是後来宠冠六宫,受圣上独宠至今的琼贵妃。”
元凌说出来的这刻,崔宜萝心中还是沉了沉。
“琼贵妃进宫後不久便有了身孕,圣上龙心大悦,派人贴身仔细照看,但琼贵妃先天身弱,怀胎八月便早産了,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接下来的话,元凌不必再说,崔宜萝也明白了。琼贵妃进宫八月诞下五皇子萧铮,後一年又诞下了和嘉公主萧璎。琼贵妃进宫後,皇帝甚少去其他妃子宫里。後来她又诞下七皇子,地位更是稳固,虽无皇後之名,却位同副後。
怀胎八月便分娩,如今看来,也未必是早産。
崔宜萝压下心里涌起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元大人,之後的事便劳烦元大人了。”
元凌嗯了声,目光却仍落在她脸上。
对话便到此结束了,崔宜萝见元凌并没有再补充的意思,便起身告辞。
她从後门出了邀星楼,又回明华阁换回原本的衣裳,装作选衣裳选了一下午的模样,从明华阁出来,乘江家的马车回了江府。
已是近黄昏,崔宜萝开窗看了眼天色,日光微微散出几分金色。
应当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江昀谨才会下值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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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院书房内。
江昀谨坐在窗边,已是初冬,窗外的连翘树黄叶凋零,只剩光秃的枝干。他修长的手指执着一颗黑子,正要落下。
“公子。”
闻风神色犹豫地进了书房,见江昀谨淡然自若地下棋,心中更有些慌张。他伺候江昀谨多年,知道江昀谨一向靠独弈来缓解心绪。
今日公子有公务在郊外,办完後便提前回了府。一回府,公子便回了寄雪斋,但寄雪斋内却空空如也,并无少夫人的身影。
“说。”
江昀谨缓缓将黑子落下。
闻风皱了皱眉,犹豫几息,还是硬着头皮将收到的消息说了。
“少夫人先是让车夫在城中兜了大半圈,我们的人险些跟丢了,随後少夫人去了明华阁,换了身衣裳,连带发髻钗环也换了,从後门搭另一辆马车走了,去了邀星楼……”
闻风顿了顿,神色纠结着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江昀谨落下白子,又执起了一枚黑子,擡眼看向闻风。
他眼神沉静,却带着无限威势,闻风只好继续道:“少夫人和元指挥使见了面,他们在雅间中,声音又压着,我们的人实在未听清说了些什麽。”
啪嗒一声轻响,江昀谨指尖一松,黑子轻轻落回了棋盒里,与其他漆黑的棋子融在了一处。
江昀谨一言不发,神色更是淡淡,仿佛只是在听日常琐事一般,但闻风清楚明白,并不简单如此。
他试探着安抚道:“荔兰也跟了进去,想来少夫人和元指挥使不过是有旁的要事要商议……”
“知道了,下去吧。”
江昀谨低声道。
闻风担忧地看了江昀谨几眼,但深知他性子,到底没说什麽,只听命退下了,顺带将书房门扇带上了。
微风拂过,盛京初冬的风已有些刺骨,但坐在窗前的男人犹然不觉,仍身姿挺直地坐着。
他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墨玉串,正中的红玉在墨黑之中更显明艳,又格外突兀,像是硬生生挤了进来,打破毁坏了和谐与平衡,但又像是给墨黑带来了一抹独一无二的亮色。
江昀谨轻轻摩挲着红玉,眼中晦涩至极。
他破了戒,坏了规矩,所以他身上唯一令她感到乐趣的东西也没了。她便腻了,要将他弃之不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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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开始自我怀疑活不够好了[狗头]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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