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妬妇津神(五)
◎“动手。”◎
残阳如血,映照着锦绣长安。
罗刹思忖再三,还是选择带朱砂去西市。
依棺材坊诸老板所求,一一采买膳食。
两人回家时,双手不得闲。
朱砂提着两袋子胡饼与蒸饼,气不打一处来:“你下回再来者不拒,不许在我面前抱怨!”
罗刹闷声闷气:“行,下回我只许他们带一样。”
“……”
“你就是榆木脑袋。”朱砂痛快骂完,仍觉怒火难消,索性低头咬了他一口,“罗二郎,我讨厌你。”
她一脸娇俏朝他撒娇,罗刹美滋滋任她轻咬:“阿娘没说错,宁峥果然最好骗。他今日不仅大方请我吃酒,还塞给我十贯钱。”
朱砂:“他为何给你钱?”
罗刹:“我说我穷得叮当响,他让我出门在外别丢鬼族的脸。”
“很好,我们今日白赚十贯。”
“朱砂,宁峥说三日後,圣人退位,太子登基。”
“正好,我也听说三日後,圣人要做一件大事。”
长安城门,当夜应时而啓。
次日长安通衢要处,又一张黄榜贴出。
“……朕遵天意民心,禅位于皇太子……”钱老板居长安多年,敏锐地嗅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这也太急了。新皇登基何等大事,竟只筹备了短短十日。况且三日後,可是地煞冲犯紫微垣的大凶之日……”
一旁的孙老板闭眼捏着棋子,当即摇头晃脑开始念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1]
罗刹看他久不动作,气得夺过他手中的红相,下到自己属意的河口。
“将军!”
黑车落定,白老板笑着伸手索要彩头:“孙老板,一局三文钱。”
孙老板回神,一睁眼才知自己败局已定:“谁乱下我的棋!”
哄笑声中,孙老板骂骂咧咧掏了钱。
而连累他输钱的罪魁祸首却早已跑回家,搂着心上人不停诉苦:“这孙老板委实不会下棋,若非我在旁指点,他不知得输多少回。”
朱砂亲亲他的唇角:“二郎最聪明了。”
日月轮转,三度盈缺。
两人在房中挑挑选选三日,总算赶在进宫前夜,选好明日入宫的武器。
朱砂选来选去,决定还是用金簪。
罗刹原想带上金闪闪的金锏,好好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一出风头。
结果被朱砂告知入宫需解兵刃,他只得不舍地放下。
临睡前,罗刹抱着朱砂反复叮嘱:“万一圣人与姨母失手,万一我被他们抓住,你定要跑得选选的,去洛州宅子里等着舅父。”
朱砂昏昏欲睡,轻声回道:“若我被擒,你也要跑得选选的,跑回夷山去……”
“好,我会跑得远远的,跑去找舅父救你。”
“傻鬼。”
更残滴尽,天光拂晓。
两人穿上青色官服出门,外间昏蒙一片。
比他们更早出门的是赵丶白二人,穿一身黑袍,几乎与尚未完全褪去的秋夜融为一体,转瞬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罗刹目送两人远去,回头牵过朱砂的手:“走吧,我们该进宫了。”
早在多日前,太子便诏命太一道上下,悉赴今日的登极大典。
一句“违令者,斩”,尽显九五之尊的气势。
两人方出走棺材坊,迎面遇上乐昌公主府的马车。
车中的萧律掀帘探出个头:“师姐丶罗君,进宫路远,我送你们一程。”
许久未见,萧律自有千言万语:“阿娘初时不许我入宫,幸得太平真人劝解,方允我今日随太一道前往。”
太子意欲何为,萧律一清二楚。
此去或许祸福难测,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