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人民广场的歌声跟着风,浪迹在波澜生起的水江。你可以无论旁人的熙来攘往,也不必在意纷纷扰扰的目光,就那样倚着你喜欢的人的肩膀。
江别川喝着可乐,侧过目光静悄悄地看着陈我愿,都不知道什麽时候,这个家夥已经放松地睡着了。
……
时间过得飞快,四月的时候,陈我愿在员工宿舍的客厅里窝着写物理,兼职的另一个年轻男生轮换着休息,经过时不禁被吸引了注意。
滕近白脱掉统一的前台领带:“哎,你这是高中物理?”
陈我愿翻过封皮:“……嗯。”
“你还在读高中啊?是自己出来打工吗……”滕近白往另一边的沙发上一坐,开始回导师消息,“看不出来。”
陈我愿:“……”
他这大半个月没怎麽在意旁的人,基本不说话。员工宿舍三人一间,客厅和卫生间共用,卧室是独立开的,当然也就15个平方的样子,放一张床就伸展不开了。
“哈哈,开个玩笑,高中生和大学生还是不一样的……大学生看起来比你们蠢多了。”
滕近白回导师消息时,表情变幻莫测时喜时悲,扶额道:“我就在维江大学读人文地理,现在正上大四。马上毕业了要写论文,准备研究江南地区与茶有关的风土人情,于是就找了个中式茶社的兼职感受一下。我导师爱喝茶,刚好每天从这里给他带点儿。”
陈我愿稍微跟他了解一下高中生没考大学之前常问的问题,聊完觉得思路都开阔了。
滕近白多愁善感,沉浸在高中却无法自拔了,自顾自说:
“好好珍惜高中啊弟弟。我自从上了大学就总是想高中,觉得那时候真上进,每天都朝气蓬勃……那时候我体验着最鲜活的酸甜苦乐,现在我快毕业了,什麽情绪归根究底,都是要步入社会,要成家立业的茫然。”
“爸妈不是着急我谈对象,就是盼望着我考研考公。对于前者,我上大学再也没有喜欢上哪个女孩子的悸动感了,对于後者又没什麽兴趣。我最後悔的就是当年高考完,没有跟暗恋了三年的女生表白,甚至连聊天的勇气都没有,偶尔看到她发朋友圈,却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陈我愿在手里转笔,思索:“不表白……真的很後悔吗?”
滕近白:“怎麽说呢,毕业我们各奔东西了,基本表白了也不会有结局。但是至少要让她知道吧,让她知道她那麽好,就是值得被喜欢啊,说不定大学上完回到故乡,遇见了还有机会!哈哈!”
看人一派乐天的样子,陈我愿扯嘴角笑笑,没说话,继续低头写作业了。
……
气温渐渐回暖,四月里古城琼花开遍,柳絮纷飞。他约定的一年之期也即将结束。因为他想在高二年级顺利回学校,是要在七月初参加陈中全科九门的期末考试。
给他的时间根本没有一年。
——他现在压力很大。
眼下茶社的工作薪资还可以,一个月给他五千八,他准备干完四月的就走人,大概存下来4k,然後租一处房子。或许之後他认认真真哪里也不去了,就待在住处,省吃俭用学三个月。
当然这有些难,他还是得稍微赚些零零散散的钱才行。
“喂,哥,你下星期有事情吗?”
周末,江别川站在他家附近的电话亭里,两旁碧绿的梧桐在风中潇潇,于是风中都是木叶落的声音。
陈我愿今日不工作,正在客厅里写作业,接到电话後,很快转身回了房间。
他靠着卧室门,姿势放松,看着窗户漏进来的天光,轻声答:“怎麽了?”
“距离上次见,快过了一个月了。”
站在电话亭里,江别川还是听到了草木摇曳的声音。今日天气晴朗,他仰头就是一碧如洗。
他就说:“你还记得我长什麽样子吗。”
陈我愿笑而不答,换个话题:
“月考考得怎麽样?”
江别川轻轻惆怅:“班里第四……还行吧。分数差别不大,前三个人语文英语没我高,但是数学都140将近满分,我只考了130。”
“别给自己压力,同学一个个最凡尔赛。”陈我愿漫不经心,随便说说。
江别川小心微微笑:“好的哥。那下周,我还去人民广场找你。卷子也给你带过去。这次英语考得难,听力前三题都没听见……後边阅读二选一的时候,幸好我没纠结。”
陈我愿思忖十秒钟,说:“下周我要搬房子。准备从茶社辞职了。你只有周日有空吧,我可能顾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