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哥哥(3)
"原来。。。。。。"他的声音轻飘飘,"连我的孤独,都值得被认真回应。"
药盒从指间滑落,珐琅表面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虹彩,宛如菲利眼中流转的百年星河。那些白色药丸滚落进阴影里,像父亲当年在机场撒落的硬币。
但是再无人俯身拾起。
菲利的长发垂落,发梢扫过少年手腕时带着墓园玫瑰的凉意。夏侯萦突然抓住那缕发丝,触感如浸透月光的丝绸,比母亲最昂贵的爱马仕丝巾更真实。
"你的心跳声。。。。。。"吸血鬼的指尖轻按在他颈侧,"比凡尔赛宫的座钟更动听。"
窗外,母亲又开始撕扯剧本,纸页纷飞如雪。但此刻那些碎纸屑在月光中竟像极了菲利描述过的,1789年巴黎民衆攻占巴士底狱时散落的传单。
夏侯萦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醒了沉睡的夜风。他踢开脚边的药片,那些白色小圆片像极了父亲留在瑞士银行的零头,此刻正被月光蒸发成虚无。
"我是不是不止一次和你进行过交朋友的问答,"他拽住菲利绣着暗纹的袖口,"第一次是五个问题,刚刚又是一次问答,是三个问题,我没有记忆错乱,我记得你。我是不是可以和心理医生说我的病快要好了?"
“是的,或者说你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症状,完全可以自愈的,但是你为什麽要买抑郁症的药?”菲利半蹲下,伸出冰冷的双手抱住夏侯萦。
“担心你是假的,不存在的,担心我孤单过度,得了抑郁症。”夏侯萦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盒上精致的珐琅花纹,"就像母亲的口红,涂上去的时候,至少能假装自己还完整。"
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些被菲利长发拂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几个世纪前的寒意。
"菲利,你知道吗?"少年突然笑了,那笑容脆弱得如同母亲梳妆台上即将融化的蜂蜡,"有时候我觉得,父亲带走的不是钱。。。。。。"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胸口,"而是这里感知温度的能力。"
窗外,园丁修剪过的玫瑰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菲利冰凉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吸血鬼的体温竟比活人还要真实。
月光下,无数悲伤的记忆正在慢慢褪色,而菲利灰眸中的星河却愈发清晰——那里有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有泰晤士河上的晨雾。
“但是,你一次药都没有吃啊。”
“要是抑郁症是真的,我只能在生病的时候看见你,要是病好了,就没法再次看见你了,所以我选择不吃药。这样,我就能一直和你交朋友了。”
十二岁的夏侯萦踮起脚尖,双臂环住菲利修长的脖颈,像抱住一株被月光浸透的白桦。他的校服袖口蹭过吸血鬼绣着暗纹的立领,发出沙沙的响动,宛如夜风翻动泛黄的羊皮纸。
菲利垂首,黑发如瀑倾泻,发尾扫过少年手背时泛起丝绸般的凉意。夏侯萦把脸埋进那片冰冷的衣襟,呼吸间尽是古书与雪松的气息——那件白衣看似单薄,却仿佛裹着几个世纪的寒霜,连月光都无法将其捂暖。
他们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少年的轮廓稚嫩如新抽的枝芽,青年的剪影却锋利得像中世纪的剑。夜风掠过,菲利的衣摆猎猎扬起,如同展开的幽灵船帆,而夏侯萦的衣角仍静静垂着,像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蝶。
月光从他们交错的指缝间漏下,在地上淌成蜿蜒的银河。少年手腕上淡青的血管贴着对方苍白的皮肤,仿佛一条细弱的溪流终于找到了冰封的河床。
远处传来母亲撕碎剧本的声响,纸屑纷飞如雪,却在触及这对剪影的瞬间化作磷火般的蓝。菲利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夏侯萦颤抖的脊背上——这个拥抱像一场未完成的降灵仪式,活人的体温与死物的沁凉在黑暗中彼此侵蚀,直至分不清是谁在温暖谁。
此刻他们像极了一幅被雨水晕开的中世纪插画:圣徒抱着他的恶魔,羔羊枕着它的豺狼。
他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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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明天考英语。"夏侯萦突然醒悟,"我还没复习!"
"Don’tkillyourhopes。Therewillbeadooropenforyou。"
"知道我不懂还说,菲利你太坏了。"
菲利捂着心口装作很受伤的样子,表情十分到位:"哎呀呀,我说得那麽励志,那麽文艺,你竟然听不懂。。。。。。"他说着从桌上跳下来,几步绕到了窗边。夏侯萦在一边静静地瞧着,是要跳窗吗?
"再见,希望不是再也不见。"菲利挥手,一转身就不见了,想必是他的动作太快了,半敞的窗吹进了几丝凉风。
会不会摔死啊?夏侯营丶探出窗外,四处张望好像没有人影,他还真是吸血鬼啊,没见过有这样的吸血鬼。啓明星亮亮地,十分柔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