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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流云坊市(第2页)

子夜时分,流云坊市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大部分店铺已然打烊,只有少数烟花之地和通宵营业的酒楼还亮着灯火,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月光被夜空中浓厚的云雾遮挡,大地一片晦暗。林羽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凭借着记忆和周莽提供的大致地图,悄然来到了坊市南郊。

这里远离中心区域的繁华,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区域。巨大的矿洞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黑口,阴森可怖。这里原本是一条小型的灵石矿脉,早已在多年前被开采殆尽,如今只剩下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废弃矿洞和堆积如山的矿渣,荒草萋萋,人迹罕至,是坊市中处理一些“不见光”事物的常见地点。

林羽将神识提升到极限,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小心地探查着周围的环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矿洞内漆黑一片,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泥土和铁锈混合的怪味,只有偶尔从洞顶缝隙透下的零星微光,在坑洼的地面和岩壁上投下斑驳诡谲的光影。

按照纸条上模糊的指示,他深入矿洞,在如同迷宫般的通道中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似乎是昔日矿工休息的岔路口。就在这里,一个披着宽大黑色斗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之中,仿佛已等待多时。

见林羽到来,那身影缓缓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极其普通、毫无特点、扔进人海瞬间就会忘记的脸,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

“木风小友,幸会。”那人开口,声音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或者说,我是否该称呼你的本名——林羽?”

林羽心中剧震,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背后被布条包裹的剑匣之上,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那微薄的剑匣之力开始悄然流转:“阁下究竟是何人?”对方一口道破他的化名和真名,显然有备而来。

“不必紧张。”那人微微一笑,对林羽的戒备视若无睹,“天机阁外围执事,你可称我‘玄机子’。若我真想对你不利,早在你踏入流云坊市,甚至在你与那商队分别之时,便有无数次更好的动手机会,何必多此一举,约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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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林羽心中信了三分,但警惕未消,“找我何事?”

玄机子目光深邃,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羽背后那被布条包裹的长物,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我告诉你一些你目前最急需知道、也最难获取的情报,而你,只需承诺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在我们需要时,帮天机阁做一件事。”

“一件事?什么事?”林羽追问,不敢有丝毫大意。

“现在还不能说。时机未到。”玄机子摇摇头,语气坦然,“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绝不会违背你的本心道义,也绝不会是让你去送死的必死之局。我天机阁行事,向来注重因果,不结恶缘。”

林羽沉默了片刻,大脑飞权衡。天机阁的神秘和信誉,在古籍中略有提及,似乎并非奸邪之辈。眼下情报匮乏,危机四伏,这可能是获取关键信息的唯一途径。“好,你先说情报。若情报确实有价值,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爽快。”玄机子点点头,似乎对林羽的反应并不意外,“第一,根据我们的消息渠道确认,血煞门的高层已经基本确定你并未死于那场浩劫,并且通过某些追踪秘术,大致锁定了你最后消失的区域,就包括这流云坊市周边。最迟后天,由一名金丹初期修士带领的精锐搜捕队,就会抵达此地,进行拉网式搜查。你留在此地的时间,最多只剩一天。”

林羽脸色微变,这消息至关重要!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玄机子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金,“关于‘通天剑魂’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有七成可能是真实的。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羽,“它并非一个完整的存在,根据古老的秘辛记载,它很可能只是某个更大、更古老秘密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或者说……一把钥匙。”

“钥匙?什么意思?”林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意思就是,你手中的剑匣,以及其中的断剑,很可能只是开启最终秘密的‘钥匙’之一。”玄机子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林羽的心上,“想要完全解开‘通天剑魂’背后隐藏的谜团,乃至重现其真正的力量,你需要找到其他的‘钥匙’部件。它们可能散落在天地间的各个角落,以各种形态存在。”

林羽心中巨震,几乎难以保持面色平静。他一直以为师父临终托付的剑匣就是全部,是青云宗最后的希望,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牵扯着如此深远的秘密!只是……钥匙之一?

“第三,”玄机子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明晚,在坊市地下深处,由‘暗影会’组织的一场半公开的地下拍卖会上,会有一件与青云宗密切相关的物品出现。或许,对你弄清一些真相有用。”

“什么物品?”林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一页残卷。”玄机子缓缓道,“据拍卖方透露的消息,是从青云宗藏经阁的废墟中流出的,年代极为古老。上面用一种失传的古文字,记载着某种……非常特殊、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修炼法门片段。据说,与‘意念’或‘神魂’的极端运用有关。”

青云宗藏经阁的残卷?失传的古文字?特殊修炼法门?林羽的呼吸几乎停滞。这会不会与师父青云子研究的东西有关?会不会与这剑匣的驱动方式有关?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们天机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林羽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玄机子。

玄机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笑容让他平凡的面容似乎都多了几分光彩:“天机阁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们投资的是‘未来’,是各种可能性。而你,林羽,一个天生绝脉、却与‘通天剑魂’产生了联系的人,你的‘未来’,在命运的河流中,充满了无数变数和……有趣的可能性。这就足够了。”

说完,他不等林羽再问,重新拉上了兜帽,遮住了面容:“记住,你欠天机阁一个人情。当需要你履行承诺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找到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玄机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融入矿洞深沉的黑暗中,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羽独自站在原地,矿洞中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玄机子的话信息量太大,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和思考。

剑匣只是钥匙之一?还有其他部分散落在外?青云宗藏经阁流出的古老残卷?血煞门后天就到?这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谜团,而青云宗的覆灭,可能仅仅是这个谜团浮出水面的第一块碎片。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冰凉而熟悉的剑匣,感受着其中那如同沉睡巨龙心跳般沉稳的脉动。原本以为这只是师父留给他的最后遗物和复仇的希望,现在看来,其中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古老和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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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这剑匣,究竟牵扯到什么?”他望着矿洞外那一片漆黑的夜空,轻声自语,声音在空寂的矿洞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沉重。

走出废弃矿洞,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流云坊市的零星灯火在远处山谷中闪烁,如同暗夜中引诱飞蛾的微弱光点,美丽而危险。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林羽已然做出了决定:明晚的地下拍卖会,他必须参加!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得到那页可能与剑匣、与师父、与青云宗密密相关的残卷!这不仅是为了寻找复仇的力量,更是为了弄清真相,弄清自己身上背负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也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场拍卖会必定危机四伏,杀机暗藏。血煞门的搜捕队近在咫尺,拍卖会上鱼龙混杂,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有多少势力在布局。那页残卷,既然能被天机阁特意提及,恐怕也会引起其他有心人的注意。

但这无疑是他目前所能抓住的、最清晰、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条线索。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回到“悦来居”那间狭小的客房,林羽反锁房门,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警示禁制。他清点了一下身上所有的财物:周莽赠送的二百下品灵石,加上自己原本积攒的一些,总共不到二百三十块下品灵石。这笔钱对于一个感剑期散修来说或许还算宽裕,但要想在藏龙卧虎、竞价激烈的拍卖会上有所收获,尤其是可能涉及青云宗秘密的物品,恐怕是杯水车薪。

“必须想办法在明天之内,弄到更多的灵石。”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在人生地不熟的流云坊市,短时间内获取大量灵石,无非几种途径:出售宝物、接取危险任务、或者……剑走偏锋。他身无长物,唯一不能暴露的就是剑匣,危险任务耗时且不确定性强。

窗外,流云坊市的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只有极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这座看似繁华平和的修真集市,在夜幕的掩盖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和致命的杀机。

林羽盘膝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将剑匣置于膝前,摒弃杂念,开始每晚雷打不动的功课——尝试与剑匣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随着意念缓缓沉入,心神再次链接上那片浩瀚、死寂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微型星空。这一次,在那些恒久闪烁的、如同经脉节点般的光点之中,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有几处的光芒,比其他地方要稍微明亮、活跃一丝,并且它们之间的相对位置,似乎隐隐构成了一种模糊的、难以言喻的图案,仿佛在冥冥中指引着什么方向。

“其他的钥匙……会在哪里呢?这个世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这个问题,如同种子般在他心中深深扎根,疯狂生长。

明晚的拍卖会,将是他主动踏入这迷雾重重的旋涡中心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注定步步惊心,吉凶难料。他需要力量,需要灵石,更需要……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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