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提出这个问题,我有些本能抵触,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愈合的伤口,突然被人撕开。
我心中又堵又疼。
我点头道:“嗯。”
云恒又问我:“有何证据?”
我道:“并无证据,可我找不到他们还活着的证据。”
通灵音那头的云恒声音渐收,我又听见她轻声道:“是啊,只要还活着,自然就会留下痕迹。”
“且伯父伯母那麽疼爱你,若是还活着如何会不来见你?”
“……”
云恒约莫是听出我情绪低落,便又提起别的,想转移话题。
可我本就心不在焉,无论她说些什麽,我只是搪塞两句,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趣,不多时她便找理由挂断了通灵音。
可她所言的字句,却如同铁烙,深深烙在我经年过後,才初初愈合的伤口处。
*
夜里,我做了许多个梦。
梦到了我幼时生病发热,听见我爹与我娘在说些什麽,我微微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不远处摇曳的宝莲烛火灯托,还有其上燃烧着明亮的火焰,如生命般猎猎燃烧跳动着。
莲灯後是一扇窗户,衬着他们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抚摸我的额心,指尖温热柔软,想来是我娘亲的手,叫我在梦中眼眸湿润竟溢出些泪来。
我娘又柔声说了些什麽,我的眼前出现一团光亮,像是从我的身体中拿出来的,桌前的宝莲灯愈发明亮,烛火恍然,灼烧着我的眼。
*
我又梦见。
我去雁山镇临行之前,西王母与我说莫要再往北去,我看着昆仑山巅的点点冰雪,心中的疑虑越发深了,赤水的北方究竟有什麽?
我站在雁山镇前,一条路是通往雁山镇中的,另一条路是去往北方的。
*
我又梦见,我与段灼的以後。
我梦见段灼成了魔尊,杀了无数人和仙。
而我成了三界的罪人,过上了人人逐之,东躲西藏的日子。
因为我的徒弟段灼成了嗜血残暴的魔尊,而我这个做师尊的并未起到教化作用。
他们都在找我,都想杀我。
在梦中,纵然是如此,我还是一样如预知梦中那样喜欢着他。
我梦见再往後,段灼在魔宫中妻妾成群。
而他与我说,念及我从前对他有教化之恩,便可以借我在魔宫中躲一段之时日。
梦中的段灼坐于高台之上,与我如今所见那小心翼翼的少年截然不同。
而段灼所言的教化之恩都是骗局,他无比憎恶我,我进入魔宫之後,他撕开僞善的面具,将我关在小黑屋中,折磨致死。
*
梦醒了,我宛若在地狱中走了一遭。
後背已是岑岑冷汗,我神色恍惚,大口喘着气。
好消息是,如今我做的这些改变了我未来的结局。
坏消息是,事情并未朝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