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与段灼又做了那事儿。
醉酒後残存的部分记忆告诉我的。
其实纵然没有记忆,我也应该知道。
我醒来後除了觉得浑身酸痛以外,身上还有青一片紫一片的印记,吻痕从白皙的双膝处蔓延到腿根,像趔趄了一路的雪地梅花。
我依稀记得昨夜段灼回应了我的吻,甚至抱我,但我将他推开。
我记得他看着我的神色先是恶毒,後是乖顺。
大抵是我喝醉了,我甚至觉得昨夜我摸到了他眼下灼灼滚烫的泪。
我记得他说:“我恨师尊,此生最恨。”
听着他压低眉眼,说着这样狠绝的话,我心中波澜起伏,他这话叫我听出最多的是委屈。
我问:“你说恨我,又为何不杀了我?”
大抵是我这话激怒了段灼,他咬上我的唇。
段灼在我面前一直都像小狗一般,只是如今恨我,龇牙咧嘴难免想将我咬死丶咬昏过去。
我的脑袋还有些宿醉而昏沉,想到这些更是叫我恨不得立刻晕过去,当做什麽都没发生。
昨夜确实也是我先动手的,或者说是我先动嘴的,可段灼也并未躲开啊。
若是论错,却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千错万错,都怪段灼招惹了一个醉鬼。
我望着屋外尚且银装素裹的景象,将自己裹入暖和又厚实的被褥中,一边回想着这些,一边口中呼出腾腾热气。
段灼与我做了这些以後,与我当年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我哭笑不得。
*
谢竹瑛一向知晓我赖床,平日里就不愿早起,如今冬日,起得比平常更晚些。
且不说,我还醉了酒。
晚些,她差了几个小侍女来庭院中看我。
“夫人知晓姑娘贪睡,便唤我将吃食都带过来,还备了姜汤,姑娘不若喝些丶吃些再睡罢,身子也能好受些。”
我道:“多谢,我这便起来,还劳你帮我给瑛姐姐问声好。”
*
她走时非要看着我喝下的姜汤叫我找回了些体温,浑身暖暖的。
我漫无目的巡视着周遭,却见那窗户半开着。
怪不得我觉得屋里这麽冷。
我记得,昨夜帮我收拾的侍女走时,这窗户分明是关好的,那究竟是谁开的呢。
我起身,想将窗户最後一道缝隙合上,可我还并未合上,一只手将那处挡住了。
是段灼。
我惊得忘却用手去捉浑身裹着的被衾。
那衾被正顺着我的身体缓缓往下滑。
我以为段灼走了。
段灼瞬身过来,将缓缓下滑的被衾托住,我被温热的衾被包裹住。
段灼浑身都是寒气,看着我的眼神也泛着冷。
我看着他,呼出些白雾。
段灼别过头,单手将我抱回榻上。
至于为什麽是单手。
我在榻上将自己裹成包子後,我才看见,段灼另一只手中提着许多吃食,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段灼看见桌上装过姜汤的碗空,神色暗淡了些。
我与段灼之间陷入了僵局,他不说话,我亦不说话。
我问:“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比起段灼如此扭曲的行径,我更希望他能够直接把我杀了,或者说对我表现出些恨来。
段灼看向我,沉默了,不过他并未说话,或者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