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得很好,师尊照拂我,师兄们关心我。”
他的声音沉闷,我不知他说这些之时脑海中可有闪过师兄们欺压他丶孤立他,而我对这些视之不见,甚至也欺辱他的画面。
他只是梦见娘亲过得不好便想回去。
可这五年,无论他爹还是他娘,怕是没有一个在意他过得好与不好。
且再说,就算过了五年,他也只是一只妖力低微的小狼妖,就算他娘过得不好,他回去又能做些什麽呢?
我道:“此事後议。你来仙界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若是想走,我要与他们商定。”
我只有收留段灼的权利,却没有赶他走或是同意他离去的权利。
段灼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尊。”
说时,段灼正跪在地上。
我与他头顶的桃花纷纷而下,落于鬓间,他擡头看向我,落花纷纷中,我参不透他的眼神。
落花滚落在他漆黑的衣裳上,像纷纷落下的雪,曾几何时,我也曾见过这样一场雪。
我的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段灼想走,这于我而言,并不是什麽坏事。
我微微思索,三界的和平并非是因为他这个半途送到天上来的“质子”,毕竟五年前三界早已和平多时。
他被送来,不过是魔尊轻飘飘一句“求学”,这才使他身陷仙界囹圄中。
在我看来,段灼若是想走,仙界自然会放人,但魔界会不会接纳他,却未可知。
我正兀自想着,殿外的门被非常暴力地打开了,桃花被开门扑进来的一阵风吹得满天都是。
“小镜——”
“儿”字还没出来,我便看见了推门进来的云恒,她今日换了身比往日得体些的衣裳,更像个女仙,只是动作还是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温柔娴静。
这一声暴力推门,惊得枝上栖息的鸟雀漫天飞舞,桃花树亦晃了晃。
我:“……”
方才在想什麽,在神伤些什麽,全然忘记了。
她看我站着,又看段灼跪着,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我怀疑她在想一些不正常的东西。
她的行径也证明了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随後,我又听见一声闷响,庭院的门又合上了,却并未完全合上,留了一条缝。
云恒在门外朝里面吼着:“对不住对不住!你们继续,我在门外等着!”
我看着那条缝中露了双眼出来,不禁有些无语:“你直接进来吧,别在那里偷看了。”
我与段灼并未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如何会介意有旁人在。
门外的云恒嘿嘿笑了两声:“我以为我来得不是时候呢。”
我心中腹诽,其实还真的不是时候。
云恒推门进来,左右看了看我与段灼,又道:“你们这是在?”
我道:“训诫愚徒。”
只是这四个字,段灼骤然握紧拳心,他那张俊俏的脸不经意间又闪过一缕红,只是垂着眸,背对着云恒,只我一个人能看见。
我:“……”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段灼究竟在脸红些什麽。
而且,为何段灼总是这样一副与我不清不楚的样子?
云恒又轻飘飘绕到我身边,她端详了段灼许久。
这才道:“你将他的脸都训红了。”
我:“……”
早知道不让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