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之物带着些腥味,我未曾敢细品便吞咽下去。
其实有关云恒一族,还有一个传说。
他们一族的血肉能够叫人长生不老,尚有滋补之效,而云恒族人甚少,因早年间相信凡人而被大肆捕杀过。
故而她所言的,我确实有几分相信。
*
夜里,我的身体便开始有了排斥反应,从腹部延伸出来的疼痛,叫我直冒眼泪,像是有一只手在我的腹中不停搅动。
这样的疼痛持续到夜半才终于有了缓和。
我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暂时昏了过去。
晨间,我却如何都打不通云恒的通灵音。
云恒总是瞒着我,想来是剜骨血叫她不舒服,如此才无法通灵音。
那样钻心的疼痛只出现了一日後便再未出现过。
又过了几日,云恒好些,与我通灵之时气若游丝,我心中後悔当初答应了云恒所说的这个办法。
我与云恒道:“若是早知你会这般难受,我便不……”
云恒却打断我的话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要恼了。”
我不吭声了。
云恒又笑着说:“小镜儿,你的身体里便流淌了我的血。”
她的声音本就听起来孱弱,细微,这副气若游丝之态加之这样诡异的话,叫我听出几分森然来。
我只是含糊了两声,假装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她的话叫我心头笼上了些疑虑,我觉得云恒比往日里更古怪些。
而後的时间里,我与云恒便不常联络,我想着她在修养,便未曾再主动与她通灵。
*
段灼仍然没来找过我。
三界过着如镜花水月般的平静。
想来段灼若是这麽有本事,那我走到哪里他都能够找到我,我心中挂念着谢竹瑛与小宝,左右在碧水瑶台也是无趣,我便打算下山去。
临行前,桃花精双眸泪汪汪的,又一次问我,何时回来。
我笑:“往後我下山之时可还多着,你总不能次次都问我罢?”
她对着手指,小声道:“我就是想女仙了嘛。”
与她道别後,我顺着蜿蜒的山路下山,想着云恒的话,她说我是喜欢段灼的。
可我一向觉得,若是喜欢,至少该是对那人好,满心满眼都是他,不准别人伤害他的,但是显然,我对段灼似乎并无这样的感情,别人如何对段灼,我都无所谓。
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
因为我走在这山路上,却不经意会想到段灼是否也独自一人走过这条路许多次了。
*
我在仙界呆了月馀,人间亦过去了一年,我先去了从前居住的小院,我原以为会四处落灰,草木枯槁,谁知竟与我走之时一般干净整洁,花草葱郁。
然後我又去找了谢竹瑛。
如此只有可能是她做的。
我行至客栈门前,其中走出个眸子熠熠梳着牛角辫的小女娃。
我与她大眼瞪小眼。
骤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便朝我弯着眉毛笑道:“干妈!”
如此熟悉的称呼将我拉回了许久之前,我这才明白眼前这梳着辫子的小女娃是小宝。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屋内,谢竹瑛见我,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之之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