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瑛拉着我左右细看,一边看一边说:“之之真是瘦了些,不过与从前一般好看。”
与我娘亲有得一拼。
我问道:“庭院可是瑛姐姐派人打扫的?”
她点头道:“我总想着有一日你会回来,便让人时时收拾着,如此,哪日你回来了,就好住下!”
我才知,原来他们一直都思念着我。
人间冬雪灼灼,正是新春,如此,谢竹瑛留我在客栈中过这冰雪消融的春日。
我再三推拒,谢竹瑛像是心领神会般,与我道:“我知晓之之不喜人多,我早已与夫家合离,如此只我与你还有小宝三人过年。”
我一直以来都不喜谢竹瑛的丈夫,此人蛮横无理,整日游手好闲,符合我对凡人的刻板印象。
我道:“那还真是喜事一件。”
谢竹瑛嗤笑道:“我知你厌恶他,竟不知你这般厌恶他!”
我道:“瑛姐姐既然将我当做妹妹,那我便是姐姐的‘娘家人’,他对你不好,我不该厌恶他?”
谢竹瑛闻言眉梢都带着喜色,道:“妹妹说得是。”
*
天气渐冷。
我牵着小宝的手去街上时,才觉处处张灯结彩,已有新年气息。
小孩拉着我的手一路走一路看,想吃糖葫芦,想吃凤梨酥,想吃糖人,只要是看见了的,她都想全部吃进肚子里。
我与她道:“若是吃太多,晚上吃不下饭你阿娘又该说你了。”
小丫头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红,像个福娃娃似的,瓷娃娃似的小脸红扑扑的,那双圆眼看着我直眨啊眨的,叫人看了很难不喜欢。
小宝抱着我的双膝,朝我撒娇道:“干妈会替我说话吗?”
*
夜里的年夜饭。
谢竹瑛温了些好酒,那酒醇香温热,入口回甘,叫我不禁想起,我年幼之时,我爹与我娘饮酒,我坐在我爹怀着,他们用筷子沾了些酒递入我唇中,那时候的酒也如这般温润回甘,叫我心中觉得暖滋滋的。
于是乎,我将这酒一杯又一杯往喉中灌着,我听见旁边的谢竹瑛劝我少喝些,这酒虽然喝着甘甜,可性子烈着。
这样的话我哪里听得进去,或者说哪里听得见。
我听见她叹气道:“罢了罢了。”
谢竹瑛一些将我当成自家妹妹,又觉得我年纪尚轻便死了夫君,故而对我更多些怜惜。
我喝得醉醺醺,身体轻飘飘,恍惚间感觉有人将我架起来,我听见谢竹瑛还在喃喃自语说我喝的还是太多了。
我心中想着,从前我与那些仙人对饮可从未喝醉过,如何三两杯酒下去,为何就醉了?
可我知道,我何止是喝了三两杯。
她让人将我送回了我的住处,还顺带帮我收拾了一通才离开。
不是谢竹瑛不留我住,是我醉後哭闹着一定要回自己家,她无奈才派人将我送回去。
*
我坐在床上,感觉房中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衣的少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周身缭绕着魔气。
段灼擡头露出一些笑,他与我说着:“新年安康,师尊。”
往後段灼又说了些话,可我听不清,只能看到有个人在我眼前晃,还在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麽。
吵死了。
我起身,用我的嘴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