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些习惯当做理所应当,又在观星士和文武百官的一句又一句“牝鸡司晨,国将不国!”中狠狠唾弃,并且到现在还没有在亲生母亲的那句冷硬“天家富贵”中缓过神来。
身边房光磊冷不丁的声音传来,萧晚安才晃了晃脑袋,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先选择逃避。轻轻放下碗筷,回头认真想听请恍若来自天外的声音:“皇上,娘娘交代,按照外面正常六岁孩子的开蒙节奏给您上课,今天咱们先读一读《三字经》吧。”
“啊?!”
“臣说,今天咱们先读一读《三字经》。”
“啊……?”萧晚安愣了愣,问道:“那以前……”
“以往都是太後娘娘吩咐,娘娘说你想学什麽就学什麽,《三字经》这些对你来说太无聊,娘娘让臣在一定范围内让您学得开心。”
“这样啊……?!”
明宅内,李等女端着簸箕,在後院喂鸡,在不太好闻的鸡屎味和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中撒着谷子。鸣蝉走到她身後,接过她手中的簸箕。李等女见她军甲还没脱就匆匆而来,微讶:“怎麽回来了?公事处理完了?”
“娘娘那边需要家养的走地鸡和开窝蛋,我想着家里的那些买到行宫里头能赚不少,就回来了。”
李等女自然的伸手抓起簸箕里的谷子,一边抓一边好奇地问:“娘娘怎麽突然间去行宫了呀?娘娘还没到三十岁呢,怎麽就想着要颐养天年了呢?”
“朝堂之上局势扑朔迷离,我亦难以条分缕析。一句‘紫微星暗’,衆多文武就不惜以死抗争让娘娘移居行宫,无非是因为他们对女人垂帘听政之举心存芥蒂。”鸣蝉撒完最後一把谷子,摊开手耸了耸肩。
“哎……”李等女轻声叹息,摇了摇头,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同情:“太後娘娘能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头熬到现在,已然是不容易。”
“的确!当年我想跟着大将军赴沙场,大将军本不欲我前往,幸得太後娘娘鼎力相助,才有现在的我!”鸣蝉望着远处的宫殿,那金碧辉煌的建筑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却也隐藏着无数的阴谋与诡计。
李等女也同样回眸,沉默半晌,她叹了一口气:“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是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得时刻提防着,以免被卷入那无边的漩涡之中。”
鸣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她:“娘亲,虽然我们已经彼此确认,但是在外人看来就不一定了。而且最近多事,我不一定每天晚上都会回来,您要照顾好自己。”
李等女看着鸣蝉那坚毅的面庞,欣慰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那娘娘是需要的是个什麽数?送到行宫里头的我可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娘娘主要是想照顾咱们,又恰好将军醒了需要补身体,不多不少就好。”
“……那,活的死的?”
“活的,行宫膳房有专人会处理。”
“行吧。”李等女转身,不久便拎了个麻袋和一个竹筐,顺便还别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昨天娘娘应该是没过好那花朝节,这花就权当是我老人家谢娘娘的了。”
“行吧。”
鸣蝉接过麻袋和竹筐,很快离开。李等女站在原地目送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夜居内,沈则欢和宋靖疆在院子里躺在一张躺椅里,靠在一起。静谧许久,宋靖疆突然问道:“明月,你当真放得下安安?”
“怎麽放不下?我生的,又不是我的。”沈则欢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但宋靖疆能听出其中的无奈。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天空,仿佛在寻找答案:“安安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情感是割不断的。”
“可是安安是皇帝啊!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不会因为我是他的亲娘他就不会忌惮我,我天然爱我的孩子,但我更爱我自己。”说罢,沈则欢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侧躺着盯着他:“你知道的,我永远忠于我自己。”
“好好好,那你说,你要做什麽?”
“嗯?”
“你要做什麽?我的明月。”宋靖疆温柔轻抚着她的脸颊:“你说你与我形同陌路,又跟房光磊说我们早是夫妻,你要做什麽呢?”
沈则欢轻轻拉下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至近至远夫妻,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
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