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诩掏手机,付完钱拎了那红色的装满草莓的小框子,慢悠悠回家。
草莓不大,到家才看见周见山也买了一篮。
“真甜,”陈诩尝了个哑巴洗好了的,又拿起一个朝对方嘴里塞,“张嘴。”
两人吃了半框草莓,给许丽丽送了一半。还剩一框放在冰箱慢慢吃。
每天冰箱门打开,不同的两只手分别分时间段伸进来。
门开,光亮,一只手朝框子里探,摸几颗,再关上冰箱门。
光亮,摸几颗,再关上门。
这麽又过去将近一个星期,红色框子里已经基本空空如也,还剩几个软烂的草莓。
陈诩把不能吃的扔进垃圾桶,将那小框子刷了刷。
放在窗台上晒。
周见山从天台上铲了些土,下来时被许丽丽看见了,喊:“我总共就那些土!我还要种菜呢!”
陈诩坐在小方凳上晒太阳:“哎呀,就那麽一点点土,别凶他嘛,明天我上外头铲点还你。”
“哟现在这护得紧啊,”许丽丽叉腰,“你们小年轻又不种菜,要我的土干嘛?”
“种花。”陈诩说。
“稀罕事!”许丽丽说,“工作没找到?要我说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
陈诩低头笑两下,应:“嗯。”
咕噜声,许丽丽捂肚子:“哎哟,我上个厕所。”
“你肠炎还没好?买点药吃吃呢。”他看了眼女人。
好像又瘦了些。
“吃着的,买的那什麽,什麽菌来着,”许丽丽进家了,“哦——双歧杆菌。”
小院上飞来两只鸟雀,喳喳叫着又飞走。
哑巴一并偷偷带了两株小野花下来。
两个小贼蹲那种花,五十块威风凛凛站在旁边放哨。
法官大人五十块只判家中官司,其馀时间一致对外。
尽管两人手头现已没什麽积蓄,但狗还是被养得很好。毛色发亮,干净,身体匀称。
很神气的小狗。
上次住院时医生明确禁止陈诩以後再从事体力劳动,如此一来。
失去南市场的招聘市场後,陈诩只能从招聘软件上筛选,能选择的范围就变得更窄了。
这麽又靠着存款过了些日子,前脚刚交完房租的一天。
在三月很平常的一个春季的早晨,院门口被敲响了。
陈诩拉开铁门,门口站着个瘦削的男人。眉毛凌乱,衣服上一股烂醉後的酒精臭味。
一时间甚至没认出来。
瘦了一大圈几近脱相的小蒋目光惊恐,朝四周看了几眼。
像是身後跟着索命的厉鬼。
“你们……你们抓紧搬出去吧,”男人哆哆嗦嗦说,“房子——”
陈诩死死盯着他,从心底冒出股不好的预感。
“房子——”小蒋脖子一梗,双眼通红,可怖地越睁越大。
像个鱼死网破的亡命徒:“房子我已经卖掉了,你们抓紧时间搬走。”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