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幸默默卷起裤腿,露出已经淤青紫的膝盖。
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蔓延开来,颜色已然深得紫。
严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低声埋怨:
“都伤成这样了,殿下怎么还这般不当回事……”
一盏烛灯的光线终究有些昏暗,她不由得低头凑近了些。
温热的手指蘸着冰凉药膏,极轻极缓地覆上他那片狰狞的淤青,小心翼翼地推开抹匀。
“殿下,”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若是疼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他低声应道,嗓音有些哑。
严初全神贯注地对付着他膝盖上的淤青。
微微蹙着眉,小心控制着力道,温热的气息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拂过他的皮肤。
裴衍幸靠在床头,安静地凝视着她。
那份毫无杂念的专注和笨拙的温柔,
像一根轻盈的羽毛,不偏不倚,恰恰搔在他心尖最柔软也最痒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几乎是本能般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
他忽然倾身向前。
严初毫无防备,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额头上随即落下一点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轻得像是一片雪花飘落,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灼人温度。
整个人瞬间僵住,蘸着药膏的手指停在半空,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额间那奇异的感觉无限放大。
裴衍幸的唇一触即分,并没有过多停留。
他退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只是呼吸略微重了几分,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视线转向别处,耳根却悄悄漫上一抹薄红。
严初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望向突然“袭击”她的男人。
非……非礼?!
“殿、殿下……?”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结巴起来,“你……你刚才……做、做什么?”
裴衍幸转回视线,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喉结又滑动了一下,才用一种刻意压制的、甚至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沙哑嗓音回道:
“上药的……报酬。”
报……酬?
恩将仇报是吧!
行行行,一个两个都占她便宜!
严初又羞又恼,却被殿下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噎得不敢反驳。
只好鼓着腮帮子重新低下头,把愤怒全都泄在那个药膏上。
坏人坏人坏人坏人……
死命的揉搓着药膏,可真正落到他膝盖上的动作却依旧极轻极柔,生怕弄疼了他一分。
裴衍幸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好怕她会生气。
看着她明明一副炸毛的模样,却还是用最柔软的方式待他,唇边勾起一个极浅却温柔的弧度。
或许……她并非无动于衷?
只是她自己还未曾明白。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