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中秋宫宴,除了这小小插曲之後,便还算平顺。
待到宫宴结束回到家,苏夫人当即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她的院子,然後就开始吩咐人收拾东西。
“母亲,这是做什麽?”苏喜儿急道。
苏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一开口声音也在哽咽:“把东西都拿上,天一亮你就去苏州外祖家。我写封信给你外祖母,你以後就待在那,莫要再回京!”
今日的事实在吓坏了她。
那剑南王虽贤名在外,但她却听苏盛说起过,这位殿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温和。
她不知道官场中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在意什麽世家争斗,她只是不愿女儿嫁与剑南王那般虚僞的人。
也不愿女儿搅入京城这浑水中。
所以,送她离开才是最好的!
“母亲,女儿不走!”苏喜儿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要留下来,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乖孩子,你这次定要听娘的。”苏夫人语气坚定。
她知道那萧太後今後定会找机会叫喜儿进宫,那个女人没放弃继续算计她的女儿!
苏喜儿泪如雨下,扑进母亲怀里哽咽道:“我不走。娘我不走!”
苏盛出宫後与其他官员们寒暄了一阵才回来,一来便直奔女儿的院落。
瞧见忙碌收拾行李的下人,他微微一怔,然後行至内殿,便瞧见母女俩坐在一处,都在抹眼泪。
“父亲。”苏喜儿起身行礼。
苏盛忙摆手叫她起来,而後也行至她身侧坐下。
可他却也只是看着女儿,一直没能说出来话。
苏夫人哽咽着,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瞪着他道:“苏盛!眼下你可满意了!”
她从未这般直呼过丈夫的名字,眼下可见是气急了。
苏喜儿吓了一跳,忙握住母亲的手。
苏盛也看向夫人,依旧无言。
“今日你为何犹豫?!”苏夫人牙齿都磕在一起,“若不是陛下开口,你是不是就要应下这门婚事了!”
苏盛的犹豫和痛苦隐藏的极好,但苏夫人与他少年夫妻,实在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犹豫了。
自然,苏喜儿也知道。
若不是陛下打断了父亲的未尽之语,或许她已经。。。。。。
但她不怪父亲,父亲对她的在意和疼爱不是假的,因而那般情况下,最煎熬的定也是父亲。
“你成日里为着这个为着那个,为着整个苏家,可咱们的女儿呢?”苏夫人眼泪汩汩而下,“你为了那些外人,为了你背後那位,宁愿牺牲咱们女儿的一辈子!”
“那个女人留下的孩子,就是比我生的更重要是不是!”苏夫人便是再愤怒,也还是极力压制着声音,不叫声音传出去。
苏盛凝眉,始终未发一言。
只最後深深看了苏喜儿一眼,便起身向外走去。
不过在踏出门前,他还是停下来,哑声说道:“待这边尘埃落定,为父再将你接回来。”
他没回头,说罢就大步迈出了门。
苏喜儿怔然瞧着门口的方向,心如擂鼓。
她缓缓转移视线,落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身上,强忍着哽咽轻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父亲他,他不是。。。。。。”
不是纯臣。
他们苏家,原来根本不是所谓的清流!
一样的。
原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苏喜儿轻笑一声,擡手擦去眼泪。
“走。”
“我走。”
什麽科举,什麽光耀门楣,什麽为民做事,她便是真的入了官场,也不过是某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势力的棋子。
从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变为一颗可有可无,毫不起眼但确实存在,且始终被控制着的“棋子”。
她不想被控制,不想违背本心。
离开,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