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谢珩与长公主才是一对佳偶。
如今,也算是归位。
听阿姐说,那道赐婚本就该是谢珩与长公主的,是阿姐听信了谗言,从长公主手中夺来的。
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她应该是嫁给了世子爷。嫁给世子爷还是裴煊都一样,看上去都是昌安城中人人艳羡的佳婿。
各色精美布匹琳琅满目,江揽月摸着一匹缎面光滑的红布,手指在上头轻轻抚过,不经意勾起上一次大婚的回忆。
像她这种纨绔,五嫁都不稀奇。
真不该在这时候还想起那个混蛋!
爹爹前几日就被遣返回家中安养,军营里的近况,尤其是关于谢珩的,都一并告知给了她。他是如何与长公主在军营里眉目传情的,都尽在爹爹的口述中。
江父那般急切,本来是想让她管管谢珩,得知二人已暗中和离後,便拉着妻子小声谋划给谢珩扒掉一层皮。
只是江父看到女儿的身後有了裴煊这样前途无量的未婚夫婿,在多方劝阻之下,才得以作罢,与妻子一同操心接下来的婚事去。
将谢珩在脑子里挥去後,江揽月忽然擡起脸,对着满眼都是她的裴煊淡淡一笑。
裴煊眉目淡然,书卷气很重,一张脸文文弱弱的,这点倒是与谢珩不同——谢珩明明样貌上唇红齿白的,属一衆纨绔子弟中长相最出挑的,可这样的人不笑时却透着几分阴冷。
此时裴煊仍是那副文弱好欺的样子,离她近点说话都不知眼神要落到何处,目光慌乱地。。。。。。像她一位记不得姓名的远房表弟。二人气质如出一辙地寡淡如水。
但娘说了,世间男子性子无趣的,反倒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但再看看她亲爹,也不是娘说的那种男子啊!
罢了,事已至此,不如先跟未来夫婿熟悉起来。
她拍了下裴煊的肩头。
“你我总是这般陌生,不如今夜你跟着我一起去喝酒,我介绍我的好友你认识认识。”
今夜司乐坊有约,江揽月如期赴约,身後跟着裴煊。裴煊不会饮酒,与他们二人格格不入,只能坐在江揽月的身旁点头微笑。
推杯换盏之间,江揽月染上醉意,范有鱼也忍不住提了一嘴谢珩,谁知她忽然拉住裴煊的手腕一同起身。
她踉跄地一晃身形,被裴煊扶住。
“说起他,你不是很想知道那个拒绝过我心意的人吗?”
她红着眼眶,双腿一软往前栽去,整个人扑在矮几上,酒水碗碟阵阵作响。裴煊只能单只手穿过她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将人托住,她说的话也使他眉头轻皱,无奈劝她:“我扶你去歇歇吧,别再喝了。”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名字。那个答案,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一层窗户纸,不捅破,没人知道当年相隔一道门的真相。
裴煊是这样想的。
可江揽月还是大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周遭嘈杂的乐声似乎也听不到了,裴煊眼底只剩下一丝凄凉。
“子扶兄?你是说子扶兄就是那个人!”范有鱼瞪大眼睛,接着又大喊一声:“子扶兄!!”
“别嚷嚷,吵得我头疼。”江揽月朝後一仰,倒在软垫上,头恰好枕上了一截黛蓝色衣袍。
裴煊还想去扶她,却在看到那截衣袍下摆的主人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谢珩半蹲着,只看了他一眼,然後打横抱起睡迷糊的江揽月。
见状,裴煊终于追上去,挡住了谢珩的去路。
裴煊:“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不能带她走。”
谢珩眯起眼眸,“方才阿月说了,我拒绝过她的心意,换而言之,她心里一直只有我。不管这从中是何种误会,都已经不用裴大人插手来管。”
裴煊依旧不死心,只重复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是我的。。。”
“那又如何呢。”谢珩低眸凝望着江揽月熟睡的脸庞,轻声道:“阿月身旁向来不缺像裴大人这种苦苦纠缠的,上一个还是元公子,裴大人以为下聘了,就真的能娶到阿月?”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若是我死了,你大可如愿,可我谢珩偏偏活着回来了。”
“你回来我便就要拱手相让,这是何道理!”
“没叫你让,”谢珩轻蔑地擡起眼眸,“说让。。。真给自己长脸啊。”
他擡脚抱着人要走,只留下最後一句话:
“这种地方,裴大人还是少来为妙,婚事是小,却莫要因此毁了自己得来不易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