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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第2页）

萧祈昀似乎对“摆放”好的姿势很满意。他收回手，指尖最後在苏泽兰的肩头轻轻拂过，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直起身，目光在苏泽兰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满足的弧度。

“就这样，别动。”萧祈昀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他不再看苏泽兰，转身走向书案。

苏泽兰僵坐在原地，维持着那个被萧祈昀“设定”好的姿势。

月光清冷，烛火温暖，他身体僵硬，却心跳如鼓。

他能听到身後传来萧祈昀提笔蘸墨的声音，那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萧祈昀的目光仿佛依旧黏在他身上，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那份被当作“画中人”的感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窘和一种更深层次的丶被掌控的无力感。

萧祈昀在书案前站定，铺开宣纸，白玉镇纸压住纸角。他提起饱蘸浓墨的狼毫，目光再次投向窗边那个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

苏泽兰的背影清瘦，微微仰起的脖颈线条脆弱而优美，在月华下仿佛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那份被月光浸透的清冷与此刻无法动弹的僵硬，形成一种奇异的丶引人入胜的美感。

萧祈昀的唇角笑意加深，眼神专注而深邃。他不再犹豫，笔尖落下，在洁白的宣纸上勾勒出第一道流畅的墨线。

室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的丶带着不同节奏的呼吸声。

苏泽兰努力让自己保持静止，思绪却如同窗外的月光，不受控制地流淌开来。

他想起了花厅里盛暄那双充满不甘和委屈的眼睛，盛暄此刻在做什麽？是独自在院中练剑发泄。

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眼神也渐渐失去了焦距，不再聚焦于窗棂外的某一处竹影，而是变得有些空茫。

身体虽然维持着姿势，但那份被凝视的紧绷感却因为走神而微微松懈下来。

就在这时，那规律而富有韵律的沙沙声停了下来。

室内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

苏泽兰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身体也重新绷紧了些许。

“泽兰。”萧祈昀的声音从书案後传来，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水面，“在想什麽呢？”

苏泽兰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没想到自己细微的走神竟然被捕捉到了。

他不敢回头，只是努力维持着姿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没，没什麽。”

“是吗？”萧祈昀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温和，仿佛只是在关心他，“可是你的眼神……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苏泽兰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书案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祈昀放下了笔，缓步走了过来。他没有立刻走到苏泽兰面前，而是停在了离矮榻几步远的地方，目光依旧落在苏泽兰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

“今日是我的生辰，”萧祈昀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琴弦，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磁性，“我以为，此刻此景，你应当……满心满眼都是我才对。”

他的话语轻柔，甚至带着一丝玩笑般的嗔怪，但落在苏泽兰耳中，却像是一道无形的绳索，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那“满心满眼”四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清晰地传递出来。

苏泽兰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羞窘和慌乱，仿佛自己隐秘的心思被彻底看穿。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殿下，我……”

“嘘——”萧祈昀轻轻打断了他，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走到了苏泽兰的面前。

月光和烛光交织，映照着萧祈昀挺拔的身影。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目光落在苏泽兰被迫仰起的脸上，眼神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温和的表象下是难以窥探的暗流。

“看着我。”萧祈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苏泽兰被迫擡起眼睫，迎上萧祈昀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实质，牢牢地锁住了他，让他无处可逃。

萧祈昀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了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苏泽兰，只是虚虚地拂过苏泽兰的眉梢，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但那眼神中的掌控欲却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我要的生辰礼，”萧祈昀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苏泽兰的心上，“可不只是一幅画。我要的，是画中人……此刻此地的全部心神。”

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苏泽兰的眼角，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意味轻轻点了点。

“所以，别再分心了，嗯？”那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温柔的警告，却比任何严厉的命令都更让苏泽兰感到心悸。

苏泽兰的心跳如擂鼓，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脸颊。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在那温柔却强势的话语中，他感到自己所有的思绪都被强行拽回，牢牢地钉在了当下，钉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睫，不敢再看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萧祈昀似乎满意了。他直起身，最後深深地看了苏泽兰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确认猎物是否已完全归位。然後，他才转身，重新走回书案後。

提笔，蘸墨。

笔尖再次落在宣纸上，发出熟悉的沙沙声。

这一次，苏泽兰不敢再有任何分神。他努力维持着姿势，目光虽然低垂，但所有的感官都无比清晰地聚焦在身後那个作画的人身上。

他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流连，从发梢到指尖，从微微仰起的颈项到僵直的脊背，每一寸都仿佛被那目光细细描摹丶占有。

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丶只属于画者的“物”，被禁锢在画框之中，连心神都不得自由。

那份被当作“生辰礼”的感觉，带着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更深沉的丶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在寂静的室内无声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