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南梦看着床上的方东,脸……
南梦只觉得脑子里像有无数小人在拿着锤子敲她的脑仁,後脑勺突突地疼,耳朵里只剩嗡鸣声。
虽然她和方东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从方东第一次给她递名片想帮她开始,她就知道方东是个好人。
她觉得,好人不该是这个下场。
方东蜷缩在笼子里的场景太过震撼,即使是她这个和方东接触时间并不长的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一旁的钟鸣更是扑到铁笼上使劲敲打笼子,边敲边声嘶力竭地喊:“方东,方老弟!你醒醒啊!”
南梦难受地别开眼,大彪沉沉叹了口气,上前拉起钟鸣。
钟鸣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泪了,一脸乞求地问南梦:“南女侠,方东他还活着对不对?你看看,他只是晕了,但其实还活着的对吗?”
南梦无声地点点头,钟鸣又转身欣喜地看大彪:“彪哥,你看,南女侠都说方东还活着,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大彪没说话,沉默的低下头,南梦又悲伤的看了眼方东,此时气温在逐渐上升,方东身上的泥水渐渐干涸,覆在皮肤上形成道道裂纹,可方东依然一动不动的,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见。
南梦也希望奇迹能发生。
虽然这些年她见过不少人情冷暖丶生离死别,但真有身边人再次离开时,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压住喉头的酸涩,说:“我们先把方东带回去吧。”
回度假村是不可能了,大彪提出可以先回他之前的地接社,那里本来就是他之前租来用于办公的地方,偏僻少人,後面他在度假村入职後,就一直没回去。
地接社在镇子上,是个二层的独门独院小楼,楼後面是一片小山坡,四周百米的范围内都没有邻居,的确是个偏僻少人的地方。
这小院前面不远就是海,平时附近的村民为了方便都是划船出行,大彪本来是为了省钱才租的这里,误打误撞却成了此时隐藏行迹的绝佳地点。
几人把关着方东的笼子擡到院子里,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笼子上的泥水都已经干涸,南梦让大彪拿了块抹布打了盆水过来,一点一点擦拭着笼子上的锁眼。
擦拭到一半的时候,南梦摇摇头道:“锁眼让人堵住了,打不开。”
钟鸣低声咒骂了一句,大彪说:“你们等着,我去借电锯!”
等大彪走後,钟鸣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忍不住骂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干的!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把人锁在笼子里沉泥潭还不够,还要把锁眼都堵住!”
南梦打量着笼子的结构,这笼子其实是马来西亚的渔民早年会用的一种捕鱼笼。
早年间保鲜技术并不发达,许多渔船为了捕上来的鱼能鲜活地送到饭店里,会在渔船後面放上几个这种捕鱼笼,将鱼捕上来後就放在里面,再一路运送到各地的餐馆里,保证鱼的新鲜和鲜活。
她就曾见过有些巴瑶人还在用这种传统的保鲜技术来储存海鲜。
但她没有把这些发现和钟鸣说,只是心里知道,害方东的人恐怕是恨他恨到深入骨髓,才会用这种折辱的方式来送他这最後一程。
趁着大彪没回来,南梦接了几大盆热水,一点一点往笼子里倒,尽量把方东身上的污泥先冲干净。
泥黄色的水流了一地,南梦和钟鸣倒了几大盆,才勉强把方东身上先冲洗干净。
方东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甚至不能蔽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有不少青紫的伤痕,最严重的是手腕还有脚腕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曾经被铁链或手铐勒进了皮肉里,现在腕部的皮肉往外翻着,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往外流着黄色的脓。
即使是南梦这样的普通朋友,看见这种伤口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拳头。
钟鸣更是一路骂天骂地,直把对方的十八辈祖宗都拉出来骂了一遍才罢休。
大彪拿着电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三人好一番忙活,终于把笼子门锯开,把方东擡了出来。
衆人合力把方东先擡到床上,南梦打了盆热水,一点一点擦干净方东的脸,钟鸣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低声说了句:“我来吧。”
南梦没阻止,见大彪拿了套换洗的旧衣服过来,知道她在这里不合适,于是一个人走到院子里。
她望着远方的海面,海依然清澈得像玻璃一样,时不时会经过几艘豪华游轮和载人的快艇,远远能听见有人在海面上欢呼。
对许多人来说,这里依然是人间仙境。
可对她来说,这里却是地狱,让她一直走不出去的地狱。
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失落,那种失落像是扼住她喉咙的一只大手,时不时就会把她摁进水里,而她就像被溺死的人一样无助地挥舞着双手想找到那根能让她上岸的木头。
南梦把头埋进膝盖里,就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些许的安全感。
之前她生活在巴瑶族,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就够让她烦的,再加上她之前一直是鸵鸟心态,久而久之竟生出了“就这麽先凑合活下去”的想法,直到後来谵妄让她不得不去找真相,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她也无暇去想那些关于未来丶关于人生的课题。
现在看见方东的惨状,她突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念头。
距离下一次谵妄还有半个月,这也是她的催命钟,不知道哪天这催命钟就会响起,而她就会如西姆一样失去理智,客死异乡。
南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不容易才有了那麽点线索,可现在方东一死,关于那些人为什麽要杀叶济仁丶为什麽要找她的目的又沉入了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