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声低笑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凄厉而悲凉,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绝望,听得人毛骨悚然。
“阿狸!”
薛皓庭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用力按住薛映月瘦削的肩膀,急切地询问她。
“这是怎麽回事,你告诉我,宫里为什麽往外传信说你死了,还有你的脖子……你的脖子这是怎麽了?”
薛皓庭的声音因恐惧和困惑而变形。
见他如此,薛映月止住笑声,用一种极其厌恶,仿佛看蠢货般的眼神盯着他,面容扭曲,声音冰冷刺骨。
“你这个蠢货!你还没看明白吗?你中了裴玄临的计了!”
她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在薛皓庭心上。
“这下全完了!我完了,薛家也完了,我想死没死成,你们也要来陪我一起死了,哈哈,一群蠢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大家一起死吧,都死了干净!”
薛映月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眼神涣散,清醒又狂乱,那疯狂的笑声响彻宫殿,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快意。
裴玄临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直到薛映月的笑声渐渐变为低泣般的呜咽,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但瞬间压过了所有杂音。
“现在,她就在这里。”
裴玄临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逐一扫过薛皓庭,房闻洲,谢道简,最後在萧崇珩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憎厌。
“朕很想问问你们。”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每个人的良知与野心之上。
“倘若你们今夜谋反成功,坐上了这九五至尊之位,你们,打算将朕的皇後,将薛映月,置于何地?”
他抛出了这个残酷而现实的问题,直指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欲望与抉择。
“是将她当做前朝皇後,为了稳定人心,以绝後患,一杯毒酒或一条白绫,赐死?”
“还是念及旧情,网开一面,责令她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或者……”
裴玄临的声音里淬着冰冷的嘲讽。
“效仿前朝往事,将朕这位倾国倾城的皇後,纳入自己的後宫,据为己有?”
殿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衆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这个问题,赤裸裸地剥开了每个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薛映月被裴玄临逗笑了,她再次大笑起来。
笑得凄惨绝望,自己就是一件玩物,一个战利品,谁赢了她就属于谁。
恶心,真恶心。
她究竟是个什麽东西,她还算是个人吗?
一个没有灵魂,任人摆布的傀儡,一个引发男人野心和欲望的由头。
恶心死了。
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证明这些男人的权力和深情。
这认知像毒液般侵蚀着她最後的理智,让她在极致的荒谬与悲哀中,彻底迷失,癫狂。
房闻洲最先擡起头。
他望着那个脆弱纤细的身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楚。
如果那天是他把她从醉仙楼带出去,那麽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些,他会疼她,爱她,他们才会是最深的缘。
房闻洲上前一步,声音异常坚定。
“若真有那一天,臣愿将这万里江山,双手奉于她面前,由她处置,她的意愿,便是臣的意愿。”
裴玄临冷笑一声。
呵,说得好听,真让你当了皇帝,三宫六院,恐怕就不记得薛映月是谁了。
薛映月听到房闻洲的话,头都没擡,看都没看他。
裴玄临看着薛映月的表现,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又转向薛皓庭,玩味地打量着他。
他的大舅哥,他妻子的亲哥哥,更是她的情人。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还以为是兄妹情深,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薛皓庭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薛映月那疯狂而绝望的样子,心中扭曲的情感汹涌澎湃。
他擡头,目光灼灼地锁定薛映月,声音嘶哑而炽热,惊世骇俗的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