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瞧你的伤。现下快要子时了罢,怎得不点灯?”
怎得能这般可爱?便是幻象都是如此。
知晓她本人大抵是因了昭云公主那事生了自己的气,明日怕是都不一定来,谢澜神色愈发暗沉。
再度望向眼前连自己肩膀都够不到的女孩令人心软而不自知的小模样,他眸中晦暗不清,只温声道,
“只是有些旧疾发作,眼睛不大能见光。要点灯麽?我叫下人过来?”
“不必了。”贺文茵蹙眉摇摇头,“你的手呢?快叫我看看。”
幽深黑眸蛇一般死死盯着她瞧,谢澜轻轻一笑,好手去勾她袖口,
“随我过来瞧吧?此处太黑,你怕是看不清。”
贺文茵点点头,不疑有他。
这屋子说是书房,却比平阳候府正堂都要大上好几倍,里头又黑,叫她穿梭其间,只觉得像是在迷宫里头。
若非身前人炽热指尖勾着她的袖口牵着她走,她大抵还真绕不到那小几处去。
谁知,还不到那光线所在之处,她便被牵到了一处软垫子上头坐下。
紧接着,还不等她发问,便似是一处薄薄纱帘被哗啦掀开,一阵极浓的松香味道忽地铺面而来,挤挤挨挨蹭过她的面颊,又将她打横抱起,轻柔放在了那软垫子里头。
“……!”
借着屏风後头透过的昏黄微光勉强看清周遭环境,贺文茵登时便不可置信瞪大了眼,整个人紧绷起来。
——这不是张架子床吗!
这人要做什麽?!
来不及多想,她慌忙伸手去推那人,“——谢澜!你放开——”
“……可我好想你。”
便这样被绵软力道顶着胸口,身前那人却似是满足极了一般低低一喟叹,又把脑袋往她不大的肩窝里头拱了拱,喃喃,
“我不做什麽,就给我稍稍抱一小会……好不好?我们许久不曾见了,我好想你……”
如是低低念着,他反倒伸出手来,嫌被她推得不够难受一般,轻轻去将那只冰凉小手往他胸口处按,直叫那炽热温度与砰砰声也传进贺文茵心里,
“好吗?可怜可怜我……你摸摸……见不着你它便要死了……”
说罢,还不曾等她回话,他便颤抖着拥了上来。
对方的抱轻柔得不像抱。
他只是一手虚虚揽着她,一手笼着那只姑娘家的小手去抖着一道道抚上头伤痕,口中低声念叨着些她听不清的胡话。
确信他确实并无做些别的的念头,贺文茵缓缓放松下来。
说是抱,其实也就是平日里讲话的距离,在她能接受的范围里。
——不如说,是她骨子里头仍比较信任谢澜这个人。
感受着他满是松香味道的发丝与微烫前额在颈侧四处作乱,弄得人发痒,贺文茵气得牙痒痒,直伸手就要去推。
该死的,才过了多久,她连这人情话是不是给公主说的都不清楚,怎麽就会被驯养到这般地步?
然则,被她微凉小手不停推着脑袋,谢澜只是低低哼了一声,便让步般将它埋在里头不动弹了。
力道属实推不开个沉甸甸的头,若非顾念他是个病人,贺文茵险些气得给他一巴掌。
他要干什麽!
好像她身上药的苦味多好闻似的,大狗一般闻个什麽闻!
似也知晓太久她会不舒服一般,不过几息的功夫,谢澜便松开了双臂,整个人默默坐到了她身前,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忽而,他低垂着眸子湿漉漉望着她,没头没脑来了句,
“……好不好闻?”
贺文茵闻言没好气地一瞪眼睛,只想去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合适不合适。
什麽好不好闻?
“啊……是我忘了,今日不曾佩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