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门口顿了一下。
太不好意思了。
辜训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颇见窘迫。
“子修,长久不见,近来可好?”
辜放不动,只是抱女儿,还是昔年的手法,尽管女儿已经十六岁,并不适合再窝在他怀里。
刘慎久在官场,各种场面都见过,少有慌张的时候,不过是个棘手的亲家而已,不算什麽,当初亲事没说定他都能亲手给宋备端茶,这会儿善来可是实打实是他儿媳了,受气也没什麽,都是应该的。
亲家的兄长也是亲家。
这个亲家倒是有礼有节。
“我是闲人,自然一切都好,倒是国公爷,忠公体国,夙兴夜寐,比起前些年,可是添了不少风霜,不过倒更见苍健了。”
都是好话。
辜训哈哈一笑,比了比另一侧的椅子,说:“何必如此见外?也称我的字就是,快坐下说话,我正好有好些话要问一问你呢。”
本来是打算问刘悯的,不过既然长辈在,当然还是问长辈。
刘慎也是差不多的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一套。
这边笙磬同音,那边辜放却恼了。
“大哥你这是干什麽?有意和我过不去吗?难道真想看我翻脸?”
这弟弟打小就脾气坏,其中也有这做哥哥的一份功劳,所以是一点气都生不出来的。
“我要问鹤仙的事,你不要听吗?”
辜放悻悻闭嘴,低头又把女儿往怀里带了带,在女儿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刘慎忙道:“三爷若有什麽想知道的,也大可以问我。”态度十分谦恭,且没有以亲家自居,一时还真叫人挑不出错来。
辜放冷哼了一声。
这种人他也瞧不起,面上虽然瞧着光鲜,人模人样的,实际呢?糊涂虫一个,被个女人弄成如今这样式,难怪能养出那种德行的儿子,根上就是坏的!他女儿怎麽能进这样的家门?
怕闹僵了,辜训赶紧开口把话题引渡过去,“我是事事都想知道,只是千头万绪的,问怕是问不清楚,所以还是子修你从头讲,比较有条理些。”
刘慎当然是说好,又问:“那以何处为始呢?”
辜训笑道:“先从鹤仙是怎麽进你家的这节说起吧!”慢慢地收了笑,叹息着说:说起来,真是受了你的大恩,要没有你收留,还真不知会怎样呢……”
这是实话,连辜放也不能挑刺的。
这是张好牌,不能不好好打。
“那这就得怜思来说了,善丶鹤……我见她晚,好些事不如怜思清楚。”
辜训也有意成全,“那就怜思来说吧。”
受宠若惊,赶紧擡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姚用生病开始,善来走投无路卖身,姚用身死,他把她带到兴都……
他也不傻,五百两那节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他急切地想叫岳父大人知道他的真心,所以话都说得很快,很投入,渐渐的就有些忘形,声音越来越大……
把一个被迫睡过去,睡得不很熟的人吵醒了。
“怜思,别闹我了,求你了……我累得很,你就叫我睡吧,饶我这一回,明天一定还你……”
声气软软的,是商量,也是撒娇,很见妩媚意……
还把脸贴到前面一点轻轻地蹭了蹭。
她一直都这样。
刘悯也一直很喜欢瞧,她用这种声气说话,他总忍不住伸手指到她嘴里要她含,她待他很好,知道他喜欢这样,每次都吮得很认真卖力。
他真的很喜欢。
但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不是眼下这种情形……
岳父大人攥着手,好像不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