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以为的。”谢必安似乎有些困,声音的尾巴轻轻的落下去,听上去有些懒。
“我以为你们在丶”愈韶把“浴室”俩字匆匆忙忙的咬回去,重新吐了不同的字出来:“还待在旅馆里,只是我没看到。”
“我们就这间房间和一楼可以去,难不成往别人房间里钻?”范无咎有些没好气地道,“继续睡吧,我和谢将军待会也睡了。”
关于他们刚刚究竟去了哪里,最後愈韶还是不得而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刚吓醒,总之睡也睡不回去,于是就坐在床上听着两位将军发出的动静。
他本意并没有要听内容,只是睡不着,让自己的感官找点事做。悉悉簌簌的细响隔了一层门闷闷的轻响着,听的人倦怠下来。
愈韶的眼皮仿若被贴了张“封”符,睡意又沉沉的席卷过去,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兴许是因为知道一墙之隔有人睡着,也兴许是因为夜深了,浴室里两人的动作和话音越发轻缓深沉,却还是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明显。
谢必安正在给范无咎的伤处上药,药油的味道闻着辛辣,在起效用时也热热的渗进皮下。
他的动作不重,只是蕴着气在伤处慢慢的匀开,掌心因为药油的关系显得温热,一反常态的格外温沉。
在没有其他声音的情况下,那点轻轻抚过皮肤的感觉就混着胀痛一路痒到了项背。
范无咎突然开口:“可以了。”
谢必安点了下头,转身洗掉手上的药油。他背过身去的动作不知道为什麽有些局促,像是一种刻意的回避。
不过鉴于范无咎还在细品空气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点局促只有他一人知道。
还算宽敞的浴室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显得有点狭窄,他目不斜视的擦洗着手指,水流扫在掌缘处,冰凉的对比出脸侧那一点点的热。
范无咎在镜子里的映像擡头看过来,谢必安扫了一眼就欲盖弥彰的低回去。
“你这里有点红。”
身後的人在脖颈处划拉了一下。他终于关了水龙头,扯过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手,才擡眼道:“我要冲澡,能自己洗就出去,待会再进来。”
这句话里“送客”的意味挺明显的,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范无咎顶了下腮帮子,由于肩膀不方便,他只能背靠在门上。这个动作让他显得很随意,又有点颓废的慵懒。
他说:“不能。”
谢必安眼睫一颤。
“绑成这样,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可以动用是不是?谢大将军别管杀不管埋。”
谢必安突然体会到什麽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石头有自我意识,乐于落井下石的那种。
他一言不发地化出一张符,然後拎起挂在一旁的外袍,往内袋摸索了一下,摸出朱砂换了笔锋走势又往画了一层符文。
范无咎看到了打底那层红字里包含的不下三个“水”字,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被拍到头顶的符化成大概一整个浴缸这麽多的水,哗啦一声把他淋了个透彻。随後又是一阵泛过全身的暖意,体表的水顿时干透。
“洗完了,不用谢。”谢必安解开被波及的中衣,另一只手往浴室门指了一下,再次重复:“出去,我要洗澡。”
倒霉孩子愈韶又被谢将军大手大脚的“帮忙”给吓醒了,这次好歹没摔,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头发还在滴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范将军,水管爆了吗?”
范无咎蹬着旅馆的棉拖鞋,走到梳妆台前找吹风机:“没呢,你谢将军帮我洗了个澡。”
愈韶揉着眼睛,满肚子闷着不敢发的起床气瞬间熄了。
什麽叫……帮你洗了个澡?
范无咎:“别看了小朋友,还睡不睡?”
愈韶:“?”
范无咎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负重伤”,拖长了调子说:“你并没有管杀不管埋的谢将军只埋了一半,过来帮我举一下吹风机。”
这句话很明显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浴室里面的人大概真的只冲了一下澡,或只是不想见到人找个理由把人支出去然後用某种方法把自己快速清洁完。此时浴室里的水声早就停了,门被一把推开。
谢必安又化回了现代短头发的样子,擦着头发走到愈韶前面。
“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