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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北方寒夜 南方战场（第1页）

第9章北方寒夜南方战场

南国的冬日午後，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顾亦辰办公室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却缺乏温度的光斑。他刚结束一个关于港务项目後续推进的电话会议，指尖无意识地揉着紧绷的太阳xue。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和招标会後尚未落定的悬念，像一根始终绷紧的弦。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小杨的声音传来：“顾总，您老家那位林薇薇同学已经到了，司机刚接到她，正送往协议酒店。”

顾亦辰看了一眼日程表：“知道了。酒店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按您的吩咐，订的商务套房。需要现在联系她，约定陪她去看市场的时间吗？”

顾亦辰沉吟了一下。尽地主之谊是必须的，但他必须控制好节奏和范围。“明天上午十点，我有两个小时的空档。你联系她，如果她方便，我可以陪她去华强北的市场入口看看，帮她引荐一下我们合作过的刘经理，後续具体的考察让她自己跟进。另外，今晚的接风宴订好了麽？”

“定好了，顾总，‘悦景轩’，小包间，七点。其他的我马上安排。”

处理完这件事，顾亦辰正准备重新投入工作，他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北方省份的号码，并非来自苏晚晴，而是他那位在公安系统工作的老同学王磊的号码。

顾亦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王磊平时很少主动联系他。迅速接起王磊的电话。

“喂，王磊？”

电话那头传来王磊压低的丶带着沉重气息的声音：“亦辰，跟你说个事，你……有个心理准备。”

顾亦辰的心微微一沉：“什麽事？你说。”

“是……关于苏晚晴的。她爱人，陈志远，记得吗？我们市局刑警队的。前几天出任务，追一夥亡命徒，在山里……失踪了。已经三天了，大规模搜救也没结果，局里内部评估……情况非常不乐观，很可能……”王磊的声音充满了惋惜和凝重，“我。。。。。。哎，就是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吧。真是天塌了，她家孩子才那麽点大……”

顾亦辰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王磊後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失踪”丶“三天”丶“不乐观”这几个词，像冰锥一样反复刺穿他的耳膜。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让他几乎握不住手机。办公室窗外深圳的繁华景象，在这一刻扭曲丶褪色，变得无比遥远。

“……亦辰？你在听吗？”王磊的声音将他从瞬间的空白中拉回。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又深又凉，强行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王磊，消息准确吗？”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带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

“内部通报的，千真万确。现在还在搜，但希望……渺茫了。晚晴那边已经知道了，哭得不行，单位派人守着家里呢。”

顾亦辰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出判断：“王磊，谢谢你告诉我。我在外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麻烦你，看在老同学份上，帮我多留意一下那边的消息。万一……万一有什麽确凿的消息，或者她家里那边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她一个女的带着老人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抓瞎，请你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的语气郑重而恳切，完全是一个关心老同学处境的朋友姿态。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王磊爽快答应。

“多谢。”顾亦辰挂了电话，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方才与沈星玥交锋的思绪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得七零八落。窗外深圳的繁华景象变得虚幻起来，他的心仿佛已经飞到了那片寒冷肃杀的北方山林，牵挂着那个即将被命运击垮的身影。

但他此刻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做好万一最坏情况发生，他该如何得体丶不逾矩地提供帮助的打算。

想了一下，他给路总打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位老家非常重要的朋友遭遇急事，他这边可能会随时回去帮助处理一些紧急或突发情况的事宜，可能会短暂影响工作状态，但重要项目绝不会耽误。

路天明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听出了他声音里不同寻常的压抑，没有多问，只回了一句：“需要帮忙开口。家里事要紧，这边我先盯着。”

处理好这些，顾亦辰几次想给苏晚晴打电话，都忍住了，但最终还是拨通了苏晚晴家的号码。这次接电话的是苏晚晴本人。

“您是，哪位？”她的声音嘶哑丶疲惫，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却还在极力维持着镇定。

“晚晴，”顾亦辰轻声说：“，我是顾亦辰，刚听说，情况我都知道了。你现在什麽都别多想，照顾好豆豆和阿姨，保重自己的身体。搜索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我会托深圳这边的救援专家问问情况，看有没有新的思路。你那边有任何需要——我是说任何！——立刻告诉我！钱丶人丶任何关系，我来想办法！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明白吗？”

电话那头的苏晚晴似乎被他一连串不容置疑的话语震住了，长时间的坚强在听到这熟悉而坚定的关怀时终于溃堤，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谢谢你，亦辰……真的不用……”

“晚晴！”他几乎是低吼着打断她，“等我消息。电话保持畅通。”他不敢再听她那强装坚强的哽咽，匆匆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後，顾亦辰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处理任何工作。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每一次手机铃声响起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然而，现实的浪潮从不因个人的悲喜而停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沈星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似乎刚从某个场合过来，穿着考究的大衣，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和锐气。

“顾总，打扰一下。”她开门见山，语气罕见地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完全是商业上的干练，“刚得到消息，‘港务’那边评标小组对‘星辉’和‘华科’的方案仍有争议，可能在最终报价上还会有一次非正式的摸底。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她语速很快地分析着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顾亦辰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试图跟上她的思路，但眼底深处的那抹焦虑和担忧却难以完全掩饰。

沈星玥何等敏锐，她很快停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无意识紧握的拳头和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刻痕上停留了一瞬。

“顾亦辰，”她直接叫他的名字，语气不再是商业上的试探，而是一种纯粹的丶带着锐利洞察的确认，“你这里，”她用手指轻轻虚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现在根本不在工作上。出了什麽事？”

“……一点私事。”顾亦辰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但眼底的焦灼如同实质，无法掩盖。

沈星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但她心里清楚，这绝不仅仅是“一点私事”。能让他这样一座冰山显露出裂痕的，绝不会是小事。一种混合着职业性的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在她心中悄然升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工作手机再次响起，是秘书小杨：“顾总，林薇薇小姐已经入住酒店，她来电询问今晚用餐的具体地点和时间，并表示非常感谢您的安排。”

顾亦辰闭上眼，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北方的危机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南方的商业博弈步步紧逼，而现在，一场预料之中的丶带着暧昧期待的私人邀约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