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柔,响在耳中却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拿着,去找玉兰换‘半月’的解药。”
暮沉夕眸光一颤,却很快反应过来,吞了吞口水,声音如常道:“主上说笑了,玉兰大人怎会因为这种东西背叛您。”
夜昙轻笑了声,慢慢站直了身体,那两张纸便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她声音带着一贯的柔和:“沉夕啊,你替我处理了颇多楼中杂事,楼里的消息丶魅影的布局连同百花楼的各类暗道,你都知道。”
她声音带了一丝戏谑:“尝试了这麽多次,你竟还没死心,还觉得自己能逃出去吗?”
暮沉夕沉着眸,仍道:“主上在说什麽,属下惶恐。”
夜昙慢慢走到她身边,侧头盯着她的侧颜,轻笑:“不过你这垂死挣扎,倒让我这生活有些乐子了,期待你的下一次逃脱喔。”
她慢慢往前走了,声音大了些:“不过,不论尝试多少次,你都会失败的。”
她轻轻的笑声荡漾在大殿里,无端诡异,仿佛恶魔低语:“你一辈子,都出不去百花楼!”
夜已经很深了。
从楼主金殿回到天字号院里,暮沉夕盯着脚下路上的积水滩,在昏黄的灯笼光线里,雨丝飘洒,涟漪一圈一圈划开,却因为水滩太小,很快碰壁结束,显得拥挤急促。
她站在院门口时,有些失力的将头抵在了门上,闭了闭眼。
方闭眼,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她身子一个不稳,直直往前栽去,一只手稳稳撑住了她肩头,抵住了她不稳的身子,女子一贯三分妩媚七分慵懒的声线传来:“还以为你又惹楼主不开心,把你扣在金殿了。”
暮沉夕略略擡眼,依着她身後昏黄的灯笼光,看清了来人,扯了扯嘴角:“朝朝,你回来了。”
白朝朝看着她这一身,放开了她,侧了侧身子,将路让了出来:“嗯,你怎麽看着比我走之前更——”
更什麽,她没说,见她不动,便伸手将她从门外拉了进来,重新关上了门。
暮沉夕锤了锤额头,收敛了心神去看她,她仍穿着光使的服饰,应该是才回来不久,那身雪白的衣袍上略有些血迹,声音重了些,道:“受伤了?”
白朝朝拿了一侧的伞,边撑边道:“怎可能?别人的血。”
也是,她一个天字杀手,去做地字任务怎可能会受伤。暮沉夕便收回了目光,擡脚走进了雨幕中。
身侧白朝朝撑着伞跟上了她的步伐,看了她一眼:“怎麽这副表情?”
暮沉夕垂下眸,看着地上两个影子,轻声道:“朝朝,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白朝朝侧头看着她,没说话。
暮沉夕像是坚定了,看着脚下的影子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能!”
白朝朝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目光:“我可不想出去做短命鬼。”
暮沉夕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夜色,喃喃道:“还有办法,还有办法的。”
白朝朝执着伞顿住了步子,在细雨里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入了屋里。
再也没挪动一下。
时间很快来到楼主生辰宴的这天。
是秋日难得的晴天,秋高气爽,天暮湛蓝,金阳洒在林间,灰尘的跳动都依稀可见。
残阳如血,暮沉夕至无崖边,沿着早就布好的绳索慢慢往崖壁下滑去。
至中途一平台,她略转头,看着洞里那抹紫色衣衫的人影,表情无波无澜,止住了步伐。
夜昙在黑暗里显出真容,擡着头睥睨看她,一如既往带着饶有趣味的表情:“你对我出现在这里,倒是一点不意外?”
暮沉夕嗤笑了声,低眸:“楼主如此大费周章,安排个侍女在我身边五载,又调走魅影,生辰宴不在主楼来这里,只是为了在这里抓我个现行?”
夜昙略一点头,意兴阑珊的看她:“你做事很得我心,我这耐心全耗你身上了,你也不知感恩。”
她柔和道:“这麽多次了,我只是想教会你,少些痴心妄想。”
她挥了挥手,身後几个红衣的女子静默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