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没错了!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骤然窜起。
她握紧铁锹,双手并用,沿着那段朽木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扩大挖掘范围。
不知挖了多久,手臂早已酸胀麻木,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
终于,一个长方形的棺椁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地呈现在土坑之中。
哑女丢开铁锹,跪在土坑边缘,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她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的力量,一点一点,将覆盖在棺椁上方的木板掀开,挪到旁边。
清白的月光,终于照亮了那方小小的黑暗空间。
里面,一具迷你的白骨骨骸,安静地盛放在棺底。
骨骼纤细,洁白得刺眼。
她眨了眨眼,鼻腔酸涩得厉害,强迫自己定睛看去。
在白骨的颈项处,一圈褪色发暗的红绳依稀可辨。
而红绳原本系着的白玉观音,因为肌肉和皮囊的彻底腐烂消失,早已滑落,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胸腔肋骨之间。
月光穿过肋骨的缝隙,落在那块白玉上,反射出一点微弱而温润的光泽。
这白玉观音值多少钱?哑女并不知道。
清苔府这边的人,大多戴的是名庙大寺出品的佛牌,除了像水姐这样的华人,很少见人佩戴玉石饰物。
但这块白玉观音,哑女从小就好奇。
它很特别,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双面观音,一面慈和,一面肃穆;也可以从中间分开,变成两个独立的挂件。
水姐和珍珠,各有一个。
水姐的那个,总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贴身戴着,藏在衣领深处,极少示人。
小时候,哑女常常偷望着珍珠脖子,白玉观音随着她跑跳而晃动,心里充满了说不清的羡慕。
那莹润的光泽,那细腻的触感,仿佛代表着某种她无法企及的亲密和宠爱。
她不敢否认,自己真的很喜欢。
可水姐,从未主动提起过。
她也从不敢开口讨要。
那份渴望,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心底沉默地生长。
此刻,哑女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
她极其小心地避开那些脆弱的骨骼,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轻轻捏住那截褪色的红绳,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将它从珍珠胸腔的骨骼缝隙间提了出来。
白玉观音沾着些许泥土,落在她同样沾满泥土的掌心。
她用手心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才敢去触碰那小小的玉坠。
冰凉的触感瞬间传来,但很快,又被掌心的温度焐暖。
她用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玉观音的轮廓丶线条,每一处细微的起伏。
那温润细腻的质感,穿越七年的时光,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的指尖。
然而,在她心里翻涌的,并非对这白玉本身价值的珍视。
一个难以压制的念头,如同棺椁中冰冷的白骨,清晰地浮现出来:
是不是只有戴上这块珍珠拥有的白玉观音,水姐才会真正地丶像对珍珠那样,认定自己这个女儿呢?
在水姐的心里,自己,终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麽?
作者的话
陈与瞳
作者
07-10
看到这里的夥伴!!非常感谢!!最近还在修文,如果等不及的朋友可以重新退出加载。等得及可等全文更差不多了再重读哈!增加了哑女不会梳麻花辫(因为她没有朋友姐妹,所以从小并没有机会编辫子练习),而她的头发都是水姐梳的,这也是母女间的情感联系。水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剁整只鸡,变成骨泥(鸡很便宜,而且压力真的很大哈哈哈)。然後水姐嗜酒,酒量极差,每次都是哑女从菩萨供桌上倒一小瓶盖给她。希望细节让人物更立体些!感谢不作雨老师的建议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