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只弱小无助的动物幼崽,天生富有敏锐的对危险气息的预知能力,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一身雪白的皮毛由于恐惧黯淡失色,失去了他本来引人注目的美丽。
心跳如擂鼓,阮禾的体质太差了,拖他不爱锻炼的福,这会儿从店里步行回校的路程,连走带跑,比一千米累上千万倍,身体上的疲惫不堪比一直紧绷的精神甚至更累。
小腿酸软,止不住地打着颤,灌了铅似的挪动都困难。
身後的黑暗里掩盖着吃人的怪物,阮禾摸钥匙的动作停住,蹲下身伸手捡起帽子,
但比他更快的一只手捡了起来,他半弯着腰,食指顶着帽子,一只手顺着阮禾的脸颊摸到他尖尖的下巴,逗弄似的笑:“跑那麽快做什麽,差点没追上。”
阮禾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为了躲你好吗!!!
“你不是……你为什麽不回家。”
阮禾的睫毛蝶翼飞舞似的颤,喃喃道:“你来宿舍干什麽?就不能让我单独待会儿吗。”
梁轶之定定地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不忍心逼的太紧。
看看,都逼成什麽样了,小脸煞白,嘴唇都干裂,一脸不可置信的委屈。
小可怜相。
“怎麽这麽可怜啊,”梁轶之把他抱起来,站好,绅士地离他半步远的距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定力没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阮禾眼皮微颤,飞快移开视线,嘴巴比石头还硬,“我才没有看你。”
“嗯,”梁轶之不和他争论这些问题,“我不来的话,你是打算在宿舍外站一夜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阮禾脸色一变,那是他遗落在店里桌子上的。
“手机不拿,钥匙也没有,到头来,说不定还要灰溜溜地借别人手机给我打电话,委屈巴巴说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为什麽我还不来。”
梁轶之边说,模仿阮禾黏糊糊软绵绵的语气,边拿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解锁。
经他嘴里一说,倒显得有点恶心。
阮禾恼羞成怒:“我才不会那麽讲话。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梁轶之站在门口等他进屋,合上门时,发出的落锁声在阮禾心底敲出警醒的声音。
钟敛希还没回来,寝室里一片漆黑,“灯好像坏了。”梁轶之淡淡的冷感声音在阮禾头顶响起。
什麽时候离他这麽近了?
阮禾悄悄地退後,想要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但一只滚烫触感的手抚上阮禾裸露的手臂,那一刻阮禾心脏重重地跳了一瞬,沉下谷底,又蹦到嗓子眼,激地他差点尖叫出声。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阮禾的眼睛尚未适应,眼前除了黑,什麽也看不到。
那瞬间还以为是鬼。
不过幸好,他没有尖叫,只是发出了小小的一道叫声,落在沉默者的耳中,心尖发痒。
怕他吗?
很娇俏的一声,叫的梁轶之有点爽。
他诡异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但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全身心关注着鹌鹑似的发抖的阮禾。
梁轶之的一只手揽着阮禾的腰,把他抵在冰凉的门上,圈着他,叫他动弹不得。
另一只轻柔地摸着阮禾的头发和脸颊,带着安抚意味。
“阮禾,”梁轶之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的,“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打电话,好吗?”
妥协一般示弱的语调,阮禾挣扎的动作顿住。
“我知道你很厉害,很强,很勇敢,但是你要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我会担心的,我不想你遇到了危险或者其他事情也自己孤零零地撑着。”
“所以,”梁轶之近乎强硬地捏起阮禾的下巴,“下次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阮禾张了张嘴,又闭上,在他说话之前,梁轶之吻了吻他的头发,“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抢你的角色,要怪就怪赵奕吧。而且,你在我心里就是小王子。”
小王子被这一段又一段明夸暗奖的话砸下来,整个人忍不住飘飘然,脑袋晕晕乎乎,嘴巴比脑子快地说:“好啊!”
梁轶之点头,伸手,整间寝室明亮如昼。
眼前覆上温暖的触感,是梁轶之的手,几乎遮住阮禾大半张脸,只露出干燥的唇,梁轶之心猿意马地看了一会,上手揉了揉,心满意足。
阮禾在他的手心睁开眼,慢慢地适应。
安静了一会,阮禾想起来梁轶之编的鬼话,生气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你不是说灯坏了?!”
梁轶之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吗?”他笑了笑,“那可能是又好了吧。”
“……”阮禾当着他的面忍住白眼,拿睡衣洗澡。
呵呵。
然而有些人就是反向言灵,阮禾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净,浴室的灯忽然灭了,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