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他们都是过客
◎霍去病:我那弟弟,柔弱不能自理。◎
从马邑之谋失败的七月到元光四年的十月初,整整一年多,霍彦终于准备回长安。
汲黯他们还要治水,黄河的後半程水门都需督建,他们走不开,故而卫青这次只带霍彦一人走。
霍彦向来果断,跑了一趟医馆交代石页将钱走水路运到长安後,他便打包自已的几件衣裳,肩上扛着小包,跟着卫青,打算说走就走,一点没有什麽留恋道别的意思。
汲黯本是期待着他来道别,然後跟他说些拜干亲的事,探探孩子的意思。
谁料霍彦头也不回,当天就准备走,这着急的样子恨不得插翅膀飞回去了。
汲黯恨得咬碎一口牙。
没良心的臭小子,连声道别都不说。
平常爱笑的郑当时也不笑了,这孩子不喜他们。
难受。
他俩站在院里,依依不舍中又带着丝丝哀怨。
你看他,见到他舅舅,连个招呼都不乐意给我们打了。
卫青对外界视线一向敏感,被这二位前辈高官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给盯得不自在,他牵过霍彦的手,拉着他转过身,拱手一揖,轻声笑道,“两位大人还有什麽交代卫青的吗?”
霍彦也跟着一揖。
快说快说,说完我就走。
郑当时心里好受些。
他蹲下身,与霍彦平视,将自已备好的白玉小算盘放在他手上。
“我瞧你来时天天拿着这个,想来是喜欢,便想着给你重新打一个。前日刚做好,你今日要走,便带上吧。”
霍彦怔仲片刻,他当时出来为建黄河坝,把刘彻给的,後面霍去病又给带的贵重饰品,玩器,兼着以前的华贵衣衫都尽数卖掉了,包括他的白玉小算盘。
万没有想到郑当时会记得。
他向来讷于柔情,心里又九曲十八弯,不理解郑当时的满腔怜爱,无功不受禄,他将算盘又放回了郑当时手中。
“我未帮得先生什麽,不能受。”
汲黯闻言上前,把这个算盘又放在了他手中。
“我俩给的,你拿着。你天天教训别人大胆的很,现在竟连个小玩意儿都不敢要了!”
霍彦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全是果然如此,他摇了摇头,很老实的说出了心里话。
“你说的对,我不敢!”
汲黯脸黑了,但莫名其妙的又觉得这是霍彦能说出来的话。
他如那天一样,让霍彦过来,霍彦在卫青温和鼓励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上前,汲黯轻哼,手上却轻得很,用自己备好的赤色云纹锦带给霍彦重新盘了个双丫髻。
他盘好後,左右打量了一下,才轻轻抚着霍彦的脑袋,对着站在原地笑看着霍彦的卫青道,“我与大夫去的信,想来大夫没收到,那我便再说一遍,盼你斟酌。”
卫青没想到还有他的事,而且被陛下骂犟牛的汲黯先生还给他写了信?
他们这种世家子弟不是平常眼长在头顶,瞧不起他这种倚帝宠发家的人吗?
他满头问号,探究地看向霍彦。
崽,你招惹他了?要舅帮赔钱不?
霍彦想到了什麽,满脸愤怒,费力的想要挣开汲黯的手。
“我再说一遍,我没惹你,你就算告状,我也不怕。”
就唱个歌,至于现在当他舅舅面告状嘛!小心眼子!
卫青闻言心尖颤了一下,出来一趟,阿言把汲先生给得罪了?
但他很快又心大的想,没事儿,反正他们本来也没有很讨汲黯喜欢,再讨厌又能讨厌到哪去呢?
“什麽告状?我是这样的人吗?”汲黯听了霍彦的话,吹胡子瞪眼,“我觉得你小子不错,打算让你做我儿子,现在在问你舅舅意思。你舅舅答应了,待黄河治好了,我就上门认亲。”
他这话一出直接给卫青定在了原地,霍彦也如遭雷劈。
舅甥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想着找借口跑路,就听见郑当时来了一句,“卫大夫,乃公喜欢阿言和去病的很紧,不知可否让他俩予乃公做个小孙儿?”
这不是赔钱能了事的,这是得赔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