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55章他想,後人会如何讲述这一夜……
晏熔金忽然说:“我想让你做我的太师。”
屈鹤为捏着他越过自己肩头的手,“嗯”了声,等他说下去。
“我不会设丞相了,我打算等打下衢州,就改定吏制,改设内阁。到时候,你来内阁帮我好不好?”
屈鹤为把手插入他指根,握牢了,微微侧头朝他笑:“谢谢你啊,小和。”
晏熔金却半天没出声。
屈鹤为奇怪地回头,问他:“怎麽了?我说句谢你怎麽羞成这样?”
——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又搭上了哪根筋。
晏熔金把发烫的脸撞在屈鹤为背上,抱紧他,声音闷闷的:“我。。。。。。我好喜欢你。”
屈鹤为刚要笑,就听他飞速地道:“要是没有你,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单是我的路,也是你的路,我终于。。。。。。把我们共同的梦实现了一半,我好高兴——去非——”
他略松了手,屈鹤为便趁机转过来,仍抱着他。
晏熔金依旧不肯擡脸,极度的欣喜丶爱慕与羞涩冲撞着他的胸膛,他深深埋头,只留给屈鹤为一个好摸的发顶。
“我——我简直想让你当皇帝。”
正摸着他头的屈鹤为猛然收手,又在上头拍了记:“说什麽呢?”
晏熔金委屈地抱着他,衣裳与身体都是柔软的,他说出的话也愈发没顾忌,全是真心——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最想为你活,为你死。我一想到我能这样做,也的确这样做过了,就觉得已经无憾了。”
“你别生气——我知道皇帝不能给你当。因为它不是我的东西,反而是我属于它。。。。。。”
“我不会胡闹,不会叫你失望的。”
他说完了话,愈发猛烈的心跳接续上来,透过衣裳直直传到屈鹤为体内。
屈鹤为等了两声响,自闷热中捧起他的脸,凑上去轻轻贴了贴:“我记住了,陛下。”
“你今天说的所有话,我都等着看以後呢。”
晏熔金冲他眨眨眼:“好去非,你大可看朕一辈子。”
且说衢州那头得了信札,得知了方誉清干的“好事”。
陈卫明急得连夜自雍州撤兵赶回,意图面见晏熔金陈情自辩。
然而临到梁州境内,又听晏熔金颁了新令:如若衢州军队前来而不带两样礼物,不必听半句狡辩,直接拔剑相向。
那两样礼物,乃是方誉清的人头与衢州的兵符。
陈卫明大惊,且信札中宽限的半月之期将到,他顿感命之将休。
然而与亲信合谋,欲行破釜沉舟之计。
他假意告与晏熔金,方誉清的人头已取下,只兵符一事还恳请商榷,约在半月之期最後一日,在衢梁梁州边界会谈。
然而却在约期前三天,陡然暴起,出兵攻打梁州。
但仍只如燃烛浸水,被未松懈分毫的乾军击垮。
晏熔金也取到了要的两样东西。
只是方誉清的脑袋砌在谷底不好取,用了陈卫明的替代。
乾军搅散了陈卫明的大军,再入衢州,便势如破竹,很快也将这块土地吞并归治。
衢州与梁州南边,有一条大河,报了谷底之仇後,乾国衆人便在河上放纸船,船中盛了小烛,为战死的将士引渡。
暗色的水阶朝前推涌,只觉纸船上下起伏,站得远了,才发觉它们已漂过很远,浩浩汤汤的,满江白色的魂灵。
晏熔金蹲下,轻轻推了下水波——
走远些吧,再走远些,到抗争结束後的安宁去,到我们目光共望的尽头去。。。。。。
仅三年,南方割据对峙的势力,就被同张大口吞并,业国再也不能忽视晏熔金的异动,紧张地筹备抵抗,然而他们的横征暴敛更加激越了百姓的愤怒与反抗。
晏熔金道:“是时候了。”他与屈鹤为相视微笑。
他们在雍州城外扎营,并不猛攻对拼,只隔三差五骚扰守卫,仿佛猫逗老鼠般激怒雍州,甚至放话两个月内雍州必粮殚力尽,届时乾军可不费一兵一卒而取城池。
雍州守将既恐且怒,向京城求援的信件雪花般撒出去,只得到模棱两可的回复——将援。
但不说何时何人,以何战术,叫雍州惶惶不安,近乎绝望。
在一场猝然的夜袭中,乾军用火箭点燃城楼,用投石车砸坏城门一角,绕城遍插旗帜,擂鼓呐喊。
城墙上的守将正怒吼着指挥,忽见旁人惊恐的神色——那一点沁在他眉心的凉,破开皮肉,陡然绽出血花。
他擡着满手湿凉,难以置信地仰面倒下,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远处的敌军首领缓缓收起长弓,得意地冲身侧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