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当年之所以能连破数境,正是因为他没有七情六欲,心无杂念,一心向道,愿意接纳心中所思,心中所想,只为镜中所有,只为镜中苍生。”
接纳心中所思,心中所想,可得无上自在……
原来他破境不是因为断情,而是因为林斐然。
“如何,镜中可有苍生?可有天下?”
“……有。”卫常在喉口微动,凤目微遮,静静看着镜中人,声音喑哑,“得见我之苍生,得见我之天下。”
张春和闻言拊掌,语调高扬:“如此甚好!此后你必定踏入天人合一之境,重振道和宫荣光!”
卫常在默然片刻,终于将心中埋藏多年的疑惑问出口。
“师尊,你当年为何如此笃定,我命中要与秋瞳在一起?”
玉牌另一边有些意外,停顿片刻后才回答:“当然是卜算推演而得,你玉清师伯精于此道,若不是他,我又如何得知?”
“命数既定,便不可改么?”
“可改,但唯独你不可能。即便天下人都难行其道,即便没有我,你的命数也绝不会变。”
卫常在双目轻闭:“是么。”
“不必多想,你的命数难道还有哪里需要更改吗?常在,你与秋瞳是不是该定亲结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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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七日(一)是时候解开那道封印了……
与秋瞳定亲结契,这几乎是他自小便知晓的未来。
张春和的声音从玉牌中传出:“妖界之事,我已知晓。如今青平王败退,你与秋瞳何在?”
“……青丘。”
卫常在放开镜片,他想,这份剑心,他见得太晚。
“师尊,要修天人合一道,为何又要我与秋瞳沾染一处?既已知晓未来,为何不率先斩断一切可能?”
玉牌对侧,张春和起身,望向茫茫三清山,许多弟子在其间来回,一如蝼蚁奔走于寒雪,亦有不少人偷偷凑在一处,含笑携手。
“你二人天命如此,即便我强行阻断,你们也会在某处遇见,既如此,又何必再防?
常在,我早便告诉过你,只有拿起,才能真正放下。
不去爱,你又如何知晓爱?”
卫常在垂眸:“既然拿起,又要我如何放下?”
“你知道的。”
张春和双手结印,一如既往地朝道和宫某处行道礼,做朝拜。
群山之中,大殿高耸,一尊抬眸探春、双唇含笑的石像屹立其间。
“从小我便告诉过你,你一直知道要如何放下。”
“……”
卫常在睁开双目,又望了镜中人许久,这才回身离去,走出镜湖,心念拂动间,剑境撤下,他又立于这座空寂的药庐之中。
“师尊,师兄如今在何处?”他忽而问出口。
张春和似是没料到他会询问蓟常英去处,顿了一瞬,才回道:“有些事要他去办,前几日便下山去了。”
卫常在不再像以往那般不做理会,而是追问道:“师兄可是到了妖界?”
张春和执起玉柄拂尘,眸中幽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妖界,你见到他了?”
“并未。只是师尊得的消息太快,还以为是早先听到风声,所以让他来此打探。”
卫常在只是这般开口,并未将自己对青竹的猜忌说出。
扪心而问,整个道和宫中,他与蓟常英的关系最为微妙。
二人虽为师兄弟,其实早先便只如君子之交,关系淡然。
他们常见,是自林斐然上山,被太徽二人交由蓟常英照看开始。
从小到大,林斐然的确只他一个友人,蓟常英并不在此列,但他在林斐然心中,却又另有一份地位。
寻梅一事,除却他外,林斐然只叫过蓟常英一人。
对于他,卫常在自有一份说不出的排斥与漠冷,他知道,蓟常英对他亦是如此。
他甚少对人有明显的喜恶之情,这样相看两厌的情绪,只在见到蓟常英时有过。
但在见到青竹时,那种不可自抑的厌烦几乎立即从心底浮现。
世间诸事,绝无一定,他亦不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之人。
他忍不住想,青竹与蓟常英,到底有无关系?
“这风声与他无关,而是我的一位友人送来,进而传遍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