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卫常在的传信,房中仍旧安静一片。
太阿剑灵趴到床角,顿了片刻,出声安慰道:“或许是他以为自己已经表明心意,但你没有察觉,说不定你这次回山,他就不会再遮掩了。”
“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绝不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
秋瞳转身埋在软被中,不过几息,她又翻身坐起,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转眼看向太阿剑灵:“前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太阿剑中的清光熔炼得足够精纯?”
太阿剑灵更是迟疑:“这本来就不容易,以你的程度,要是想破除迷障,我估摸着还得一两年。”
秋瞳捂脸长叹。
她的确已经破境,但短时间内想让入魇的阆丘清醒片刻,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太阿剑又只能由剑主操控,其他人无法助力。
她站起身,又拿起那块玉牌。
如今之计,要么选择放弃,不再追究,要么选择回道和宫,根据回忆找出当年张春和的那张丹方。
张春和能找到,她肯定也可以,这至少比熔炼快。
即便卫常在没再回信,她也仍旧道。
“此间事了,不日便启程回山。”
一人一灵相对而坐,沉默半晌。
太阿剑灵仍旧忍不住开口感慨。
“一想到昆吾剑心比天高,等了数百年,却择了这样一个脑子不好的剑主,本剑灵剑心甚慰,怕是今晚睡觉都要偷偷笑醒。”
秋瞳一时无言。
……
咚——
满室寂静中,卫常在掩唇打了一个喷嚏,不小心碰上书架,那副被三人注视的画卷就这么坠下,直直落到林斐然手中,发出一声清响。
沈期回头看了一眼,狐疑道:“卫道友,都是修士,难道此间密室冷到你了?”
“并未。”
卫常在面上不见一丝窘迫,他看了沈期一眼,上前将那副画半卷又挂回原处。
“这是你母亲?”
虽然尾音有些上扬,但他的口吻却像是笃定。
林斐然仍旧静静地望着那幅画,不知在想什么。
沈期凑上前去,面色惊讶,但细细打量后,确实能从那撑伞朗笑的女子身上窥出几分相像。
目似点星,鼻如驼峰。
只是画中人笑容太过,那是林斐然鲜有的神态,是以很难立即将他们二人连在一处。
卫常在能立即看出,除了对她足够熟悉外,还因为他也曾见过林斐然这般大笑的模样。
明亮而无畏。
“是。”她终于开口。
林斐然站在那副画前,对于母亲与白露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事,她其实并不惊讶,早在明月公主与她说起过往时便有过猜测。
她的目光从母亲面上划过,再缓缓落到那把青罗伞以及机关鸟上。
她想,母亲确实精于炼器一道。
沈期见她注目良久,又有这般特殊渊源,心下一软,便抽出腰间老笔,开口道。
“如果你想留下这幅画,我可以帮你临摹下来。”
太学府的弟子诗画皆通,能够将这幅画临摹赠出,也算是他送的一份答谢礼。
林斐然与卫常在一同向他看去,目光却不尽相同。
沈期看出她的犹豫,径直取出一张纸铺开,笑道:“与平常作画不同,只是临摹的话,不会花费太多心神,也不需很久,一刻钟便足够。”
林斐然默然片刻,也不再推诿:“多谢。”
沈期鹿眸微弯,羞赧垂目,提笔在宣纸上描绘。
卫常在站在一旁,将林斐然的神情尽收眼底,似有触动,于是看向自己的手,他忽然想,自己能做什么?
沈期在妙笔一道确有天赋,蘸墨混色,加上功法辅助,将这幅画临摹了个十成十,就连右下角的几行小字也一并添了上去。
“小姑娘,钗裙香,同携手,游三江。金陵渡,泥畔堂,粉荷妆,雨慌慌。
石桥之上二人渡,酥风吹烟波,雨霖铃上房——
十月初七,金陵渡中遇雨,遂留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