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
他整整两天没有消息。我烧了一天,躺了一天,吃了点面条和白稀饭,补充力气。
我拨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拨到第三次,被人按了挂键。我不信是他,又打过去。不出所料,又被按掉。再拨过去,已是关机状态。
我甚至怀疑他对我的爱是否真切。就算不是他本人,也代表他至亲对于我,以及对我和他的关系一种明确直白断然否决的态度。
我和他,真正隔着的不是千里之远的距离,而是人心化开的银河。
房间里忽然一声冷笑,一旦笑过,便不再压抑,变成大笑,骇笑,又哭又笑。镜子里的我,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眼底浓浓的黑眼圈,锁骨更加突出······
那串项链,我一气之下扯断,扔在地下,恨恨踩上几脚。
夜间,我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我跳下床,开灯,捡起项链,放进抽屉。我裹紧被子,盯着白花花的墙,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又过了一天,他单位的李生,学姐老公打电话来,问我他是怎麽回事。
我反问李生什麽事。
李生说,我从我老婆那里要到你号码。我打方乘电话一直没接也没回复。他只请了两天,但是已经旷工两天。我们那个市政工程招标方案一直在找他确认最後的细节。老实说,只有他最专业最细致的。一把手前段时间和颜悦色,最近又黑着脸阴阳怪气。
我说,他父亲摔伤,要动手术,他一直在照顾,可能来不及看手机。
他叹了口气。我再想办法拖一拖吧。
我说,谢谢你。李生。
他说,没事。方乘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多。不过你还是叫他赶紧回复一下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这样的情况,老大会通融。
我说,好。
到第五天,他终于回电话。第一次我没有接。手机放在一边。打开《史记》,抄录资料。
过了五分钟,他再打来。铃声快要结束,我接起。
我直说:“你挂了我几次电话。”
“···什麽?”他声音说不出的疲倦,十分暗哑。
我看着手机记录,说出具体时间,精确到分秒,还说他关机。
他过了会回:“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也没有故意关机。我爸一直昏迷,我和我妈妈忙得团团转,要找医生会诊,找商量治疗方案。他才动了手术。我几天都没有合眼。我现在打过来,是想告诉你,他的手术成功了。”
“···真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声音克制不住讽刺尖酸。
他听出来了,“你不用说的这麽刻意。”
“李生找你,问你项目的事。”
“我已经把资料发给他。”
我们陷入沉默。
我心里乱糟糟的。“你好好照顾你爸爸吧。”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似乎是郑楚叫他,说着要他别太累了,赶紧吃饭喝汤,回去休息。
一阵静默。应该是他回了话。
“我···我可能晚点···去佳城。要看我爸恢复情况。”
我眨巴着眼睛,“好···”
※※※※※※※※※※※※※※※※※※※※※※※※※※※※※※※※※※※※※※※
我终于明白为什麽有人迷恋去酒吧喝酒蹦迪,震天欲聋的音乐声,迷幻至极上了永动机的四处发光刺眼震撼的灯彩,人置身其内,忘却世俗烦恼。
我有交集的同学朋友几乎都是乖乖女,她们几乎结婚生子。我只能一个人坐在吧台,我想喝长岛冰茶,但顾忌醉酒状态,且那时身边还有方乘这个王八蛋在,可以肆无忌惮乱喝酒,现在可不行。
我把定位发给杨珊,要她凌晨前接我回去。我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