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你可真好,”宗溯仪又乖顺地贴过来,笑意盈盈的,眼神纯澈明朗,像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可不可以风再大点?"
她拿扇子戳了戳他的鼻子,“想得倒挺美。”
宗溯仪讨好地趴在她怀里,甜嘴的话不要钱往外冒,“奴家只是想像现在这样和妻主凑在一处罢了,太热的话怎么能挨在一起嘛。”撅了撅嘴,委委屈屈:“你怎能说奴家想的不切实际呢?”
拉着她的手抚在肚子上,眉目流转,顾盼生辉,柔声道:“崽崽也想和娘呆在一块呢。”
张庭紧盯着他,柔和精致的眉眼,温馨恬静的笑容,胸中怦怦然,似有万千潮水风起云涌,又似潺潺溪流将那股温柔送进她心间。
掌下的小腹微微起伏,里面正有新生命在勃发跳跃。
是她生命的延续。
张庭维持手覆在他小腹的姿势,微微怔住。
“感受到崽崽了吗?”宗溯仪轻声询问,语气饱含期待。
才差不多两月,能感受有什么动静?
但张庭的手一颤一颤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震了下,她双眸睁大猛然跳开,行动中莫名带着无形的滞涩感。
宗溯仪疑惑地看着失态的她,“怎么了?”
张庭原地僵了半晌,才干巴巴说了句:“他太活泼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一个新的蓬勃的小生命正在夫郎的身体里日渐长大,还是属于她的血脉。
她同手同脚走过来,生硬地再度摸摸小腹,非常平坦,里面怎么就能住下一个宝宝呢?
张庭这副反应太有趣了,宗溯仪觉得就像头木楞楞的老憨牛,他噗嗤一声,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逗得颤动肩膀直笑,“我不行了,太好笑了,肚子好痛。”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明亮而皎洁。
听到他说肚子疼,张庭瞬间就紧张起来,急得手脚无处安放,“小仪你别笑了,当心孩子。”围着宗溯仪打转。
她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可宗溯仪却还是觉得好搞笑,笑得直不起腰,看着张庭的目光藏着万片星光,一闪一闪的。
等笑够了,他忍不住将人拉过来,双手搂住她的脖颈,甜甜地在她的侧脸印上一吻。
“我最爱最爱最爱的老东西。”说完,他偏过头低低笑出声。
她很老吗?也就比宗溯仪大五岁吧,怎么就老了?
但看在这个称谓是宗溯仪最爱最爱最爱的份上,张庭大发慈悲放过他了。
看他现在很是活泼,半点瞧不出毛病,张庭也悄悄松下一口气。
将人抱起重新放回小榻上,“快午睡会儿吧,待会咱们进县城里,添补点东西。”
宗溯仪以为补充什么日常物资,自然毫无异议,乖乖巧巧窝进小榻里,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
突然问:“妻主,你觉得小乖是女孩还是男孩?”
张庭陡然一震,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个送命题。
她眼神坚定,郑重回答:“无论男女我都喜欢,就是你给我生猴子我也喜欢。”
宗溯仪一听嗔了她一眼,清隽的眉眼流淌着几分媚意,“死鬼,尽说胡话!我哪能生出猴子来。”但心里甜得发腻,喜滋滋地低下头。
张庭讪讪尴尬一笑,将他搂到怀里来,只想迅速终结的话题,才想扯开话题问他夕食想吃什么。
倏尔,又听他发问:“妻主,如果小乖是男孩,你会如何待他?”
自个儿的孩子还能怎么待?
张庭说:“自然是如珠如宝,锦衣玉食。”
宗溯仪满意颔首,紧接着攥住衣角扭捏追问:“是男孩,妻主会亲自教导他学问,还是请外面的闺塾夫子……来教他规矩礼仪?”
张庭不懂他为何这样说,但她很认真的回答他:“若为妻空闲,那必然是亲自教导,诗书礼易春秋不在话下,至于交际往来、骑马射箭,郎君擅长些便由你主导。”
宗溯仪高兴极了,妻主才不像外边那些腐儒一般,认为男儿就应该针线娴熟、乖巧沉静呢。
他缓缓从她怀里窜高,抱住他最最喜爱的那颗聪明脑袋,随后往她另一半边脸送上一记香吻。
吧唧一声,狠狠地印了上去。
抱着她的头跟她脸贴脸,宗溯仪抚着她浓密黑亮的发丝,含着几分愧疚说道:“妻主,若这胎是个男娃,那我们就趁热打铁再生一个,我一定会为你生个女儿继承家业的。”
当然,他不生自有小妖精赶上来毛遂自荐,这种事情他决不允许发生,张庭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张庭鼻尖是他恬淡的馨香,轻轻嗅嗅,心间一片安定祥和,十分惬意。
她于子嗣上面,真是无所谓多少、有无。
“都行的,没有女孩我也可以。”
宗溯仪轻描淡写觑了她一眼,淡淡哼了声,他才不信呢,就没有女人不想要女儿传宗接代的。
清正如他母亲,在父亲生不出嫡女的情况下,还不是抬了小侍,给他生了一长溜的庶妹;德高望重如他祖母,再如何钟情祖父,再祖父子嗣不丰的情况下,还不是纳了小侍进门添丁进口。
宗溯仪从小就知道,女人再怎么喜欢你、钟爱你,于子嗣一事上,绝不会为你让步妥协。
明的来不了,就来暗的,私底下畜养外室出入倌楼,简直数不胜数、屡见不鲜。
想到这里,他心头徒然火冒三丈,恶狠狠甩了张庭一记瞪视,忿忿扭过头不理她了。
张庭困惑不已:“?”又怎么了这是?
太阳渐渐往东下移,马车徐徐驶入岐山县。
地面撒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美不胜收,可杂草被烤得焦干,地面不见一丁点绿意,车轮碾过土地细碎的声音,像是大地发出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