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季明山还要回皇城,他的计划就还能继续走下去。
“走吧。”萧云翎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一片冷色,继续演戏道:“冒充皇帝之事,一旦做实,有你好看。”
至于季明山——季明山根本没在乎,他一直围着烟令颐呢。
萧云翎气的心口发疼,扭过头,冷沉着脸带着季明山直奔皇城而去。
——
这一夜,明月依旧高悬,如过去的每一夜一样,静静照着巍峨皇城。
皇城中的宁月正在御书房看奏折,对宫外正在逼近的危险一无所知。
夜,御书房。
御书房中十分宽大,分内外隔间,外隔间有太监宫女伺候,内隔间,宁月坐在案后,捏着脸看案上的奏折。
奏折上的字儿各个都长得很是刁钻泼辣,就是不肯乖乖听话的钻进她的脑袋里,她怎么读都不明白这些字儿是什么意思,越看越觉得烦闷。
宁月百无聊赖,只能扭头往窗外望去。
七月风厉,将柳木枝头吹的摇摇晃晃,树影幽暗叠深,笼着整座皇城,风从窗外卷进来,带着几分潮湿之意,瞧着天儿是要下雨。
哎呀,只要一到办公务的时候,连外面的风都显得有意思多了。
宁月看了不过片刻,外面便有太监通禀:“启禀皇上,林大人到。”
“宣进来。”宁月撑着脸,有气无力道。
昨日送皇叔就藩离去、没有上朝,朝堂间堆积了不少奏折,皇后又突然想家、所以只丢下她一个人,她一个人也干不动,干脆将已经下职了的林净水薅过来与她一起。
今夜皇后不在,没有救兵,她只能跟林净水两个人孤军奋战。
但是一想到这么多费心思的东西都要她一一处理,她就觉得累得慌,什么都不相干。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很焦虑,但就是不想干,但不干又不行,只能坐着发呆。
等林净水从外隔间里走进来时,正瞧见这么一幕。
文康帝撑着脸看着面前的奏折,眉眼都耷拉着,垂头丧气的,像是一只累极了的猫,连尾巴都不想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着。
林净水一见到文康帝的模样,就知道文康帝这是不愿意办公。
文康帝兴许是自小娇生惯养吧,所以文康帝总显得比一般人更——娇气?
但文康帝虽然娇气,却从不乱来,就算是心里不高兴,文康帝也依旧会强迫自己坐在这里,将没有处理好的公务一一处理过。
旁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林净水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皇上是个很好的人,柔软,善良,天真,从不贪图享受,别的皇上爱看斗兽,爱建造宫殿,大兴土木损耗无数,但他们皇上都没有。
虽说有时候皇上笨一点,但却很努力,就算是再累的公务压在身上,皇上都会认认真真的做完,有时候朝臣们在朝中献计,皇上也会认真来听,并不会刚愎自用,任性妄为。
这样的人身处高位,对大晋来说是福分。
“臣见过皇上。”一念闪过,林净水俯身行礼。听文康帝说“爱卿起身,来为朕研磨”后,林净水又站直了身子。
他如往常一般走过来为宁月研磨,但他走过来、一抬手间,便从袖子之中飘出来一股淡淡的蜜枣香。
一旁坐在案后、耷拉着脑袋的宁月一下子抬起头来了,像是一只发现鱼腥味儿的猫儿,一双水润的杏眼都骤然睁大,亮晶晶的盯着林净水看。
她大概是不好意思问是什么,可是她又瞒不了人,那张秀气白嫩的脸蛋上仿佛直接写了一句:林爱卿着身上是什么味儿啊!
林净水笑眯眯道:“启禀皇上,臣方才在路上瞧见蜜饯,顺手买了两包,想给家中妹妹带去一包。”
说话间,林净水从袖兜里掏出来一包蜜饯,道:“皇上要尝尝吗?”
之前林净水进来都是要搜身的,吃食也带不进来,但后来他日益得皇上看重,外面那群人也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苛待他,甚至都开始讨好他,也就渐渐没人搜身。
规矩总是在遇到权利时而退让,下面的人的规矩束缚不了上面的人,这没办法,因为定制规矩的是人,但是沿用规矩的也是人,人这个东西就欺软怕硬,所以规矩也跟着欺软怕硬。
规矩大过人,说不清是好是坏。
“朕能吃吗?”而宁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矜持了一下,道:“你的妹妹吃什么呀?”
“给她留两块就行。”林净水看出来她想吃,笑眯眯的打开吃食油纸包。
纸包有三包,一包打开,露出其中金灿灿的蜜枣,林净水一边打开一边道:“小孩儿吃不得这么多。”
另一包打开,里面是糯米条糕,条糕外面裹着白糖。
宁月当场笑纳,先塞了一口蜜枣。
蜜枣口感竟然是甜中带酸,细细一嚼才知道,这蜜枣的枣核竟然被挖空了,里面添加的是酸酸的萄干,吃的宁月两眼放光。
宫外面的蜜饯果子虽然不如宫里面的精致,但别有一番滋味儿,嚼起来也很好吃。
一口蜜饯吃完,宁月又拿起了一卷条糕,慢慢塞进嘴里。
糯米条糕软软香香,还是温热的,上面裹着厚厚的白糖,在嘴里化开之后,满口都是米香。
宁月刚塞进去几口,一旁的林净水打开了第三包。
第三包是一整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