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尚存希都清楚,这勇气该当如多年前那个夏天,程明明老师站在讲台上说的那样:与数学一样永无尽头。
被世界打败的第一个象征就是失去勇气。
但徐倾砚还年轻,她还想任性多挑战几回。
毕竟最後跑路的计划也被她想好了,无非就是“手抓饼”。
终于走出家门,踏上地球让徐倾砚觉得有一瞬间的陌生,她站在雪地里大口地呼吸。
一片大脑的混乱之中,唯想向这苍天与大地大喊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十几位同学被董滨拖累,更换了导师,不得不延毕一年。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重新返校那天,就像被命运指引一样徐倾砚在实验室见到了同门,她激动上前说出那句:“谢谢你们!”
她望向张明,望向十一个面孔。
而他们站在阳光里,他们意气风发地笑着,他们站在一起。
就像与身後的所有人都站在一起。
应如此啊!
少年当有浩然气,提剑自踏昆仑巅!
来年春天,馀庭森被东平大学光电工程录取为研究生,只要等到九月就可以去报到了。
两人的距离从异地变成异校,再到现在,只是异楼层。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张明初次见到馀庭森,一个激动张口成了:“你好,手抓饼。”
三人当场愣了,随後大笑,“对不起我年龄大了反应慢。重新说吧。你好,馀庭森。”
馀庭森无奈笑到,“您好张师兄。”
在徐倾砚身边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被叫奇怪的绰号。
十几位同学被分给了不同的导师,夏盛是徐倾砚的新导师。
在一个雨天,徐倾砚走进教学楼,走到她被通知的办公室门前,她压下内心的躁动,敲了敲门。
“请进。”清脆有力的女声。
徐倾砚打开门,空气中有股好闻的味道,像是淡淡的茉莉香。
夏盛看到徐倾砚进来,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似乎没有比徐倾砚大很多,差不大个十岁出头。剪着利落的短发,戴了副眼镜。
“徐同学你好,我是你的新导师。”
“老师好。”徐倾砚受宠若惊地握上那只友好伸向自己的手。
“後面的一年,你都由我指导,希望我们相处融洽。在学习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请你及时与我沟通。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答。”
徐倾砚抿了抿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大胆一些,应该为了自己的前途再无所畏惧一些。
“老师。”徐倾砚上前一步,站在夏盛的桌前,“我想从你这里学习到对激光武器改造有帮助的知识。”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她低下头不敢看老师的表情,“麻烦您了。”
夏盛看着眼前的学生,想起很久前她也像她一样年轻,只是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这麽强烈的梦想。
“徐同学,你擡头看着我吧。请坐。”
徐倾砚乖乖坐下。
“你所研读的方向是激光制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它对你的梦想非常有帮助。但我不能向你保证,你学了就能造出非同一般的光武。”夏盛轻笑一声,“不用失望也不用紧张,这毕竟代表你是有概率成功的。”
“所以,认真且踏实地学下去吧,未来发展如何都取决于你现在如何做。”
六月,徐倾砚与馀庭森一起站在毕业典礼远处的某颗树下。
馀庭森是陪徐倾砚来的。
阳光下徐倾砚的头发被太阳照成金丝,在一片光晕里,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原本,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只能明年再来了。”
她眺望那舞台,看到曾向自己好心借仪器的同学们,看着他们拨穗丶拿着毕业证合照。
徐倾砚发自内心祝福他们:以此为新端,自向光明去。
“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她如此释怀道。
“你也会的。”馀庭森默默拉起那只手,“我们都会的。”
如此人生已不能改,但能伴母父身边,有好友在不远方,亦有恋人与自己共鸣。
这怎麽不算好的人生呢?
徐倾砚笑了笑,拉紧那只手,“是啊,前路光明当可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