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夜色像一层轻柔的纱,缓缓笼罩住紫禁城。
翊坤宫的寝殿内,烛影摇红,八盏连枝灯台上的烛火跳跃着,将紫檀木家具、绣着缠枝莲纹的锦帐都映得暖意融融。
熏笼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散出的融融暖意驱散了春夜残留的微寒,空气中还飘着一缕极淡的兰花香。
那是特意燃的熏香,不似“辞芳烬”般复杂,只取其安神之效。
卫蓁蓁半靠在铺着软垫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件杏色绣玉兰花的薄毯。
羽弦坐在她身侧,指尖轻轻捏着一个软垫,小心翼翼地垫在她腰后,动作轻柔。
待她坐得舒服了,他的手才缓缓落下,虚虚护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满是珍视。
纪夕隐与洛清商端坐在对面的紫檀木扶手椅上,面前的小几上放着温好的雨前龙井,可两人都没心思品茗。
纪夕隐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卫蓁蓁的小腹。
洛清商则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刺绣,指尖反复划过丝线,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恍惚。
不过半日功夫,他们期盼已久的孩子,竟真的来了。
像一场不真切的梦。
“真的有了?”纪夕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藏着难掩的期待。
这已是他半日来第三次问这话。
每次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崭新的雀跃。
仿佛每多问一次,这份喜悦就能更真切几分。
卫蓁蓁倚着榴花图案的软枕,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拈起颗蜜渍杨梅。
指尖捏着殷红的果肉,轻轻晃了晃,带着几分娇嗔似地瞪了纪夕隐一眼。
“清商都诊过脉了,还能有假?难不成你还信不过他的医术?”
“怎会不信!”纪夕隐连忙摆手,生怕卫蓁蓁误会。笑意从眼角漫到眉梢,连眼底都亮了起来。
“我就是……就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身子微微前倾,眼神愈明亮:“对了,能不能瞧出怀了几个?”
在兽世时,兽人伴侣多胎是常事。
他身为雪豹兽人,族中常有一胎两崽的情况,此刻便下意识问出了口。
洛清商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执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晃了晃,茶汤泛起细微的涟漪。
“这里不比兽世。”他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笃犹豫。
“此间女子体质与兽世不同,通常一胎一子,极少有双胎的情况。而且孕期更要足十月之久,不像兽世那般,依兽父血统定长短,三月便能诞子。”
纪夕隐听着,怔然地抬手抚了抚额,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是了,他竟忘了时空早已转换。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向卫蓁蓁的小腹,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十月怀胎的辛苦,怕是比兽世更甚。
卫蓁蓁的指尖轻轻抚过小腹,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那现在……是不是还看不出兽父是谁?
在兽世的记忆里,当胎儿初具形态时,伴侣间便能通过血脉感应到彼此的气息。
可如今置身这方陌生的天地
洛清商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瓷杯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思路更清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