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沉沉睡去,眼睫上都还蓄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眼尾更是湿红一片,唇瓣肿胀,瞧得乾元帝心中火热,却也忍住了那股躁动,只低头又亲了亲温渺的眉头、眼睛、鼻梁,彻底躺下将人拥入怀中。
昏暗的床幔之间,他低低对已经睡熟的温渺道了一句“晚安”——
作者有话说:陛下:致力于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竞(无差别竞争第一人)
温渺:……竞得过来吗你?
第52章惊梦“永不放手。”
温渺已经很久不曾做过噩梦了。
虽然她的记忆依旧残缺,断断续续无法构成一个清晰的过往,但自她离开京郊,回到谢府沁园后,原先总是缠溺她的梦境便越发稀少,直至今年夏日,更是一次都不曾梦过那些。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梦里的内容。
那个戴着黑色鬼脸面具的男人,那双过于滚烫有力的手,那充满了侵略性的身形与姿态,那以唇齿的形式而曾在她小腿上留下的齿痕,那沉冽却又熟稔的淡淡香气……
而今又是一次沉入睡梦深处的境地,好似夹杂着晚间皱起的寒风,温渺恍惚又梦到了一部分曾被她忘记的东西——
风雪。
很大的风雪。
到处都白茫茫一片,温渺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了天上,正以一个陌生的视角窥视着这片冰天雪地中的一切。
她看到被白雪覆盖的山林中走出一个身形颤颤巍巍的女子。
那女子盘着发,头戴亮闪闪的白纱,身着一种很清凉的白色纱裙,裙摆很大、很垂,上面装点了许多细碎的珠子;在她行走踉跄之间,还能瞧见一个尖尖的鞋头,在雪地上留下了古怪的深陷痕迹。
温渺已经很多次梦见过这身衣裳了,只是她从来不确定这衣服到底是穿在谁身上的。
此刻梦中的画面勾起了她的探究欲,不过心念一动的瞬间,原先艰难行走在雪地上的女子也恰好抬起了头。
刹那间四目相对。
睡梦中的温渺呼吸微窒,细眉紧蹙。
……那熟悉的面庞大抵再无人能比温渺更熟悉,那是她自己!
或者说,是一个更哀愁、麻木的自己。
温渺怔怔望着梦中的一切,不等她尝试从脑海中翻找什么,她眼前的画面整个开始扭曲变幻,像是数不清的花团簇拥在一起,等她再一次能看清时,冰天雪地便做了光线昏沉的室内,装潢古朴典雅,模模糊糊让温渺有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就好似真真正正发生在温渺眼前一般。
她依旧是旁观的姿态,瞧见低垂脑袋的仆从进进出出,瞧见背着药箱的医者步履匆匆,很快又快步走进来一个面容模糊、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半跪在榻上,自垂落的帘幔下握住了一只苍白、病弱的手。
握得很小心,很珍重,又足以见得其中浓郁的占有欲,甚至还低声喃喃着什么,但好似总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无法叫温渺听清。
这个男人是谁?
他握着的那只手,又是属于谁的?
她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这是会与她从前丢失的记忆有关吗?
温渺带着满心疑问,往前走了几步,恰逢那男人小心翼翼撩开纱帘,露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一身病气,满脸苍白地躺在榻上的另一个“她”。
温渺瞳芯紧缩,对视之间,画面仿佛瞬间静止,而躺在病榻上的“她”则张了张,无声对她说道——
“你不记得了吗?”
“你曾来自另一个世界。”
——哗哗。
“渺渺?渺渺……”
温渺骤然睁眼,额间浮现碎汗,她喘息急促,胸脯起伏地厉害,连带着那枚玉钥匙也缀着红绳,歪歪扭扭地掉落至颈侧。
她的视线一点一点适应黑暗的环境,又一点一点重新聚焦,这才瞧见撑着手臂,俯身望着她的乾元帝。
此刻还是深夜,外间模糊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容貌俊美、五官深邃的帝王散着发,没了白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反而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只眼中盛满了担忧与不安。
“……做噩梦了。”
是陈述句。
温渺愣了几秒这才回神,她想要说是,却发觉这一场惊梦后她竟是连嗓子都哑了,浑身失力。
倒是乾元帝观察仔细,他抬手将人拦腰搂至自己怀中,先是用手掌轻拍温渺的后脊做安抚,随后拿了榻边干净的巾帕,轻轻擦拭对方额头、鬓角、颈侧的碎汗。
等做完这一切后,皇帝又起身倒了一杯凉茶过来,揽着温渺的后腰说:“先润润嗓子,慢些喝。”
分明是深更半夜被意外吵醒的另一人,乾元帝却全程耐心细致,没有任何的烦躁,甚至那双眼眸望向温渺时,全然是能够感同身受的担忧。
温渺咽下口中的茶水,心中莫名又软了一下。
她声线还有些哑,却很难得地主动提出了一个需求:“……姬寰,再把我抱紧一点吧。”
日常相处中,温渺总是称乾元帝为陛下,而这种主动要求亲昵的需求更是少得可怜,甚至因为这句话,乾元帝至少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从前抱着温渺时极其自然的帝王,此刻好似被石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