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结交外男,行为不检,败坏门风!”
柳氏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寿安堂看似平静的表象,也狠狠扎进了苏妙(林笑笑)的心脏!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稳住身形。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她混沌的大脑保持着一线清明。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找到了什么?是肃王那次夜半“邀请”留下了痕迹?还是苏文渊昨夜冒险来访被人窥见?抑或是……更阴险的、完全捏造的陷阱?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一旦露出怯懦或破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是被揭穿的惊恐,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委屈和一种被污蔑的愤怒,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母亲!此话从何说起?!如此污蔑女儿清誉,女儿……女儿便是立时撞死在这柱子上,也绝不认此等莫须有的罪名!”
她先声夺人,直接将事件定性为“污蔑”和“莫须有”,态度强硬决绝,甚至以死明志,反而显得心中坦荡。
老夫人浑浊的老眼微微一眯,精光闪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柳氏显然没料到苏妙反应如此激烈,被她那决绝的气势噎了一下,但随即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刻薄:“人赃并获还敢嘴硬!李嬷嬷,把人带上来!也让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死个明白!”
李嬷嬷脸色凝重,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微微颔,便转身对外面道:“带进来。”
门帘掀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低着头、浑身抖的小丫鬟被推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竟然是草儿!
苏妙的心猛地一沉!草儿?!他们竟然对草儿下手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绸缎、面相精明的中年婆子也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让苏妙瞳孔骤缩的东西——那是她之前用来装“佛珠皂”送给安国公老夫人的那个旧梳妆匣!但此刻,匣子盖开着,里面装的却不是肥皂,而是几封……看起来像是信笺的东西,以及一枚男子的玉佩!
“草儿!你说!你都看到了什么?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柳氏厉声喝道。
草儿吓得浑身哆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连贯:“奴婢……奴婢不知道……是周嬷嬷……周嬷嬷让奴婢这么说的……她说只要奴婢指认三小姐……就放过我表姐冬梅……呜呜呜……”
她这话虽混乱,但关键信息却炸了出来——是被人指使的!牵扯到冬梅!
那个被称为周嬷嬷的婆子脸色一变,立刻尖声道:“小贱婢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偷懒,撞见三小姐与外男私相授受,偷偷传递东西,怕被责罚才来向我告密!这匣子和里面的秽物,也是从三小姐床底下搜出来的!人赃并获,你还敢攀咬!”
她说着,将匣子里的“信笺”和玉佩呈到老夫人面前。
苏妙快扫了一眼那所谓的“信笺”,纸张崭新,墨迹也像是近期所写,内容肉麻露骨,署名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名字。那玉佩质地粗糙,绝非肃王或苏文渊会佩戴之物。
漏洞百出!这陷害的手段,简直拙劣得可笑!但偏偏,在这种时代,这种罪名一旦沾上,对女子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苏妙心中怒火翻腾,但思路却异常清晰。她知道,硬拼证据自己处于劣势(对方显然做好了伪证),必须从逻辑和人心上反击!
她不再看那些所谓的“物证”,而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向老夫人,声音带着悲愤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凄然:
“祖母!您明鉴!”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演技),“这分明是有人精心设计的构陷!”
“第一,草儿胆小懦弱,人所共知,她若真现此等大事,岂敢隐瞒不报?又岂会等到今日才由周嬷嬷‘揭’?分明是受人威逼利诱,言语前后矛盾!”
“第二,这梳妆匣确是孙女之物,但早已旧损,前些日子孙女还曾让小桃拿去想找工匠修补,因无法修补便弃于杂物堆中。若真是孙女用来私藏秽物,又怎会如此随意处置?更可笑的是,里面的所谓‘信笺’,纸张墨迹如此崭新,与这旧匣格格不入,岂不是欲盖弥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孙女自回府以来,谨守本分,每日除了给祖母请安,便是去佛堂抄经静心,连院门都少出,接触的外男除了家中父兄,便是偶尔路过的管事小厮。请问母亲,孙女是何时、何地、与何人所谓的‘外男’私通?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如何传递消息?若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女儿立刻绞了头去做姑子,绝无怨言!若说不出,便是蓄意诬蔑,要逼死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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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句句铿锵,逻辑清晰,直指要害!特别是最后那段关于行动轨迹的反问,将皮球狠狠踢回给柳氏——你编故事也得编圆了!
柳氏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确实拿不出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这种诬陷本就是捕风捉影,靠的是势力和舆论压人,没想到苏妙如此牙尖嘴利,句句戳在漏洞上!
“你……你巧言令色!”柳氏气急败坏,“证据在此,岂容你狡辩!”
“证据?”苏妙冷笑一声,目光转向还在瑟瑟抖的草儿,语气忽然放缓,带着一丝诱哄和鼓励,“草儿,你别怕。抬起头,看着老夫人,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是谁让你诬陷我的?他们是怎么威胁你的?只要你实话实说,老夫人慈悲,定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人伤害你和冬梅。”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草儿抬起泪眼,看看苏妙,又看看面色阴沉的老夫人,再看看脸色狰狞的柳氏和周嬷嬷,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她终于崩溃,哭喊道:“是周嬷嬷!是她说大小姐看三小姐不顺眼,让奴婢找机会往三小姐房里塞东西……还说要是奴婢不听话,就要把冬梅姐卖到窑子里去……奴婢没办法……呜呜呜……老夫人救命啊!”
真相大白!
周嬷嬷脸色瞬间惨白,噗通跪地:“老夫人明鉴!是这贱婢血口喷人!老奴冤枉啊!”
柳氏也慌了神,强自镇定:“母亲,休要听这贱婢胡言乱语,定是苏妙这丫头买通了她……”
“够了!”
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之威,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先扫过瘫软在地的周嬷嬷和面如死灰的柳氏,最后落在虽然跪着却脊背挺直的苏妙身上。
寿安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草儿压抑的抽泣声。
老夫人的目光在苏妙身上停留了许久,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赏?
“柳氏。”老夫人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身为侯府主母,掌管中馈,就是这么管教下人,治理后宅的?听风就是雨,拿着些漏洞百出的东西,就来污蔑府中小姐的清誉?你是嫌侯府的脸丢得不够干净吗?!”
柳氏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下:“母亲息怒!妾身……妾身也是被这刁奴蒙蔽了啊!”
“蒙蔽?”老夫人冷哼一声,“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连这点伎俩都看不穿?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