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社死
浴室里那点可怜的水声彻底停了。
薛清耳朵死死贴着冰冷的磨砂玻璃门,屏住呼吸,像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兔子,连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都恨不得摁停。
外面太安静了,死寂一片,贺淤那家夥走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反锁,金属旋钮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寂静里简直像炸雷。
薛清吓得一个哆嗦,动作瞬间凝固,又屏息凝神听了足有半分钟,确认外面依旧毫无声息,这才敢把门拉开一条细缝。
客厅空荡荡的。
清晨的光线斜斜切进来,尘埃在光柱里无声浮动。
他视线飞快地扫过沙发丶茶几丶厨房入口
没人。
那个把他钉在羞耻柱上公开处刑的罪魁祸首,消失了。
薛清长长地丶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绷紧的脊梁骨软了半分。
他蹑手蹑脚地挤出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路过厨房门口时,他眼角馀光瞥见料理台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豆浆袋子
旁边还搁着个撕开的退烧药盒,昨夜用过的冷水盆静静地待在角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心虚猛地涌上来。
他像被那景象烫到似的,飞快收回目光,脚下生风,目标直指玄关
他那双孤零零躺在那里的限量版球鞋。
逃!必须立刻,马上原地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案发现场
至于贺淤?最好永远别再见!
他一把拉开大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让他滚烫的脸颊得到一丝喘息。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步要去哪儿,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脚底抹油,朝着走廊尽头裴翊和柠衿那间公寓房的方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
拖鞋跑掉了一只?管他呢!形象?早就碎成渣了!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露出柠衿那张睡眼惺忪丶顶着几撮呆毛的脸。
他穿着印满卡通胡萝卜的宽松睡衣,手里还捏着半片吐司,显然是被这大清早的夺命连环敲从早餐桌上硬薅起来的。
“谁啊”柠衿的抱怨在看到门口难民的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吐司差点掉地上,“薛清?你这是刚被哪个剧组爆破组炸出来啊?”
眼前的薛清,堪称年度最狼狈形象代言人。
深蓝色运动服前襟和袖口湿了一大片,深色的豆浆渍干涸後皱巴巴地黏在布料上,像抽象派地图。
头发乱得像被十级台风光顾过的鸟窝,脸颊和耳朵尖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不自然的绯红
眼神惊惶闪烁,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上的拖鞋也歪歪扭扭。
“柠衿!”薛清带着哭腔,像见了救世主,不由分说就挤了进去
反手“砰”地一声把门甩上,背死死抵住门板
“救命!贺淤他…他欺负我,简直不是人!禽兽!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