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看这兄弟二人待在一处,便觉无比碍眼。
如今不欺负了又如何?以前欺负过,便是有罪。
他声线淡漠道:“下去领罚。”
顾清嘉已不知多少次听他说出这四个字,以为他是没信她的话,心道这就是皇帝的日常吗?
毒发、开救护车、罚顾景和。
不过顾景和能受罚,她自然开心。
她侧头看向他,却见他低声领命,阴冷而黏腻的眸光却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她身上,尤其是她与椅子贴合之处,像是恨不能变成椅子将她钳制在怀中。
她脊背一凉,收回视线,不再看这个疯子。
顾景和轻得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渐远,皇帝见顾清嘉哪怕坐着,身形也微有些摇晃,淡声对她道:“随朕回宫。”
裴玄衍眉心轻蹙,道:“陛下,臣已在府中为鹤卿备好了补汤。”
皇帝冷冽的眸光扫向他:“朕也给他备好了药浴。你是想忤逆朕么?”
顾清嘉见他们之间升腾起了火药味,既不想让师父吃亏,又不想那么快就回裴府面对他,恭声对皇帝道:“臣愿随陛下入宫。”
裴玄衍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皇帝的眉眼缓和了一瞬,声线依旧淡漠,对太监道:“遣人将他扶到马车上。”
言讫,他长身而起,顾自向门外走去,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顾清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微侧过头,避开裴玄衍看她的视线,低声对他道:“师父,你回府后,还是命人将我的榻搬出去吧。”
其实哪怕她不说这句话,师父也会这样做吧。如今他知晓了她是女子,自然不能不顾及男女大防。
裴玄衍却未应下,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晦暗了一瞬,缓声道:“早些回来,师父在府中等你。”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
……
马车上,顾清嘉坐在皇帝身边,低垂着眼眸,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被衣袖半掩住的手,耳根微微发烫。
他方才只是用帕子擦了擦,没有用水洗,她只要一想到他身上黏着她的……连这本书都有些不太想待了。
密闭的空间内,那股气息又丝丝缕缕缠绕过来,皇帝眸光波动了一瞬,望向身旁的人。
顾清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陛下,可是臣有何不妥之处?”
皇帝骤然俯身贴近她,在她身上嗅闻了一阵子,湿润的吐息裹挟着低哑的嗓音喷打在她颈间:“你熏了什么香?”
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低声道:“陛下,臣没有熏香。”
皇帝眉心轻蹙,寻找气味的来源,眸光最终落在了她的腰腿上。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顾清嘉意识到了什么,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险些抑制不住轻喘出声。
那股气息愈发浓郁起来。
皇帝察觉到她的情况不对劲,骨节分明的手拢住她轻颤的肩头,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那药的药效发作了?”
顾清嘉心道能不能别再提那药了,可她如今这种状态,也难怪皇帝会这么以为。
她哑声道:“陛下,臣无事,臣真的没中那种药。”
皇帝拢在她肩头的手微微收紧,低声道:“如今裴玄衍不在,没办法帮你,你怎么办?”
顾清嘉是真有些没招了,低声道:“陛下,若臣真的中了那种药,又药性发作,岂会是如今的模样?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怕是都要被臣冒犯。”
皇帝眸光一怔,放冷了声线:“若真是如此,朕定会治你的罪。朕连女子都见不得,何况男子?”
顾清嘉心道这种人尽皆知之事,着实用不上反复强调。
她低垂着眼眸,恭敬地道:“臣万不敢冒犯陛下。”
见她回话如此干脆利落,一副恭顺的模样,皇帝莫名心气不顺,淡声道:“既然身子不舒服,便别说话了,歇着吧。”
顾清嘉恭声应是。
马车一路驶至琼楼前才停下,顾清嘉立在楼前欲等皇帝先进去,自己再跟上。
没承想皇帝陡然逼近她,修长而有力的手紧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侵略性极强的气息裹缠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心下暗自腹诽,他见不得她,手却会抱人,可怕得很。
皇帝抱着她上楼,步履沉稳,声线淡漠道:“朕抱你,是念在你体弱的份上,你莫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顾清嘉低声道:“臣不敢。”
她本将头埋在他怀中,闻言微侧过头,远离了他,以示诚恳。
皇帝眉头轻蹙,将她往怀中按了按,沉声道:“不要乱动。”
他将她抱到浴室,药浴已经备好了,氤氲着药香的热气蒸腾而上。
他放缓了声线:“还是像以往那样,泡到不疼了再出来,知道么?”
顾清嘉点了点头,恭送他离开,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