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舒舒呼吸一滞,没说话,朝孟贻君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跑过来。
“君君。”周彧离老远朝他喊。
孟贻君听见这声君君没什麽表情,他知道周彧故意的,又在幼稚地宣示主权。
一旁舒舒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他们竟然还在一起?孟贻君刚刚给出的反应不像是装的,那他就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原谅了他,他原谅了他?为什麽?孟贻君竟然能原谅他?
到底是周彧本领高,还是孟贻君真的委身自己为他心软,舒舒不得而知。
周彧刚刚看到孟贻君身边有个大美女,马上警觉起来,把车停好就往这边跑,离近一点才发现竟然是舒舒。
周彧僵住的神色溢出紧张感,他们怎麽在一起?什麽时候约好的?都离婚了还见面?
谁还没死心,舒舒还是孟贻君,周彧全然忘记自己曾经不体面的身份,这一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这俩人再有牵扯。
因为他们曾经相爱过,他和孟贻君分过手能和好,万一舒舒也是来求和的呢?孟贻君会不会立场没那麽坚定,会不会再次让他见不得光?
周彧就这样想着眼眶发胀,他想躲在暗处,和曾经一样,看看孟贻君是不是还会和别人有暧昧的举动,但是他害怕,他早就连试探的勇气都没了。
周彧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没有正眼看舒舒,急匆匆拉着孟贻君的手揣进兜里把他拽走,都二月份了,还是冷得要命。
孟贻君攥紧他的手跟他一起小跑到车上,车上暖气很足,周彧把孟贻君的手放进衣服里,用肚皮给他捂着。
周彧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着。
孟贻君揶揄:“你不是认识她吗?怎麽不打招呼。”
他怎麽知道自己认识她?那个女人告诉他的?周彧又开始心里不是滋味,“她是你前妻,我有什麽好打招呼的?我还没问你为什麽又跟她见面?你什麽意思?”
孟贻君看着他没说话,周彧罕见的凌厉的言语乍一听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像刚吃进嘴里的药片,还在笑嘻嘻咂吧甜味,而後慢慢苦涩感就溢出来了,归根到底,是他对不起周彧,他错怪他太久了,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那个受害者。
孟贻君:“怎麽?怕我又出轨?”
周彧眼神忽明忽暗,扭过头看着前方,心里钝痛,嘴巴下意识撒了谎,“没有。”他怕孟贻君除了爱他,还爱别人。
孟贻君:“你跟她早就认识,为什麽不告诉我?”
周彧看向孟贻君的眼睛,动动嘴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她要给我一百万,让我把你彻底变成同性恋,可我本来就喜欢你,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凭什麽要她的钱。”周彧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当时心里有她,我没必要非让你再伤心一次。”
孟贻君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莫名紧张,宛如云里雾里中突然被塞了口蜜饯,周彧什麽都知道,那得多为他考虑,竟连这事儿也不想告诉他。
孟贻君像听出点画外音:“本来就喜欢我?”
周彧要在今天把话全都说开,他那麽爱他,他能不能别去喜欢别人。
“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完全是我幻想中男人的样子,我喜欢你,崇拜你,一直都是你,我不喜欢祝羽荷,我也不喜欢女的,我就是因为你才要上这个学校,那天晚上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我没想到你是来接向欣楠的,我就想你有女朋友我没法打扰你,但是後来我又见到你,你们分手了,我觉得我机会来了,我不敢表现出来,我怕你觉得我恶心,我有想过会不会破坏你原本的生活轨迹,会把你拉到一条错误的路上,但是我太自私了,我就是想给你洗衣服做饭,我想照顾你,我想让你爱我。”
这一切的一切,即便隔了这麽多年,周彧仍记忆犹新,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就这样定格在记忆里直至死去。
孟贻君静静听他讲完,问道:“不痛吗?”他问得不仅仅是那个烟头,周彧这样爱得不痛吗?
周彧:“痛,但是我把它看作你对我的烙印,这就是荣耀。”孟贻君在他身上留下来的,爱也好,恨也好,都是独有的。
孟贻君睫毛轻颤别过视线,故意冷笑道:“那怎麽一开始还跟我耍脾气,闹别扭,吓唬我辞职,装什麽?”
周彧:“我没装,我只是没想好,没想好真的要失去尊严继续喜欢你,还是更有骨气地喜欢你。”
孟贻君没再说什麽,擡手看了眼时间,示意周彧开车,他已经比平常迟了。
孟贻君看着周彧紧皱的眉头,解释道:“碰巧遇到而已。”
周彧抿抿唇,没说什麽。
孟贻君喝了口热腾腾的咖啡,“我们之间算得很清楚,离婚她分走一大半的财産,我什麽都不欠她,她现在有新家庭也有孩子,我也是。”
我也有了新家庭,也有孩子,当初跟代盛华说的话竟一语成谶,“最好是带着一大笔钱来给我当儿子”,没想到真来了,孟贻君在心里念叨着。
周彧罕见听见孟贻君说关于他离婚的事情,听得出来孟贻君真的不留恋,人果然是会长大的,这些话如果放在几年前,他还是十九岁二十岁的时候,他肯定觉得孟贻君在欲盖弥彰。
但这次他听到了重点,孟贻君说了“我也是。”他在承认和自己有了新家吗?这让周彧心里安宁多了。
孟贻君看周彧拧紧的眉头逐渐展开,眼中漫出复杂的神色,他对周彧做了太多荒谬的事情,如果他是周彧,他会先把自己杀了。
孟贻君:“周彧,你会不会恨我?”
周彧有些奇怪,“不会,怎麽了?”
孟贻君:“没事。”周彧不能恨他,他受不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周彧还想说什麽,却被孟贻君抢了先。
“你就这麽不放心我,在你眼里我就得一点寂寞都受不了?你一看不见我,我就得找别人上床?”
周彧没说话,他被孟贻君搞怕了,五年前的那番话让他死了一次,即便是知道没有孩子仍是心有馀悸,五年後一回来发现他家里有别人,那种动脉就在铡刀下的感觉,会让他心慌手抖,让他痛不欲生,他不知道如果还有第三次这种事情,他会做出什麽疯狂的举动。
这几年他似乎慢慢理解了孟贻君,太大的精神痛苦压过来,死亡和这些比起来都不算什麽,在身体上做点文章,只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些。
孟贻君把他变了一个疯子,世界上另一个孟贻君,他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