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要确保草苫不被大风掀开,排水沟渠也要随时疏通,雪化了不能淹了苗。”
她如今是陈雪(揽星)在均安寨的全权代表,负责督导农事丶工坊和内务管理,威信日重。
凌九霄收起笑容。
郑重抱拳:“是!阿岁姑娘放心!兄弟们都知道,这地里的苗,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比刀把子还金贵!”
他看着眼前秩序井然丶充满生机的寨子,再想想几年前在黑风山朝不保夕的日子,心中对“淬锋”和“揽星”的崇敬无以复加。
均安寨,已从百十号人的土匪窝,发展成了拥有近千人口(吸纳了大量活不下去的流民)丶自给能力初具丶武装力量精悍(三百可战之兵,装备精良)的乱世堡垒!
靖北王府暖阁深处,一处极其隐秘丶由多重机括守护的暗室。
这里没有熏香,只有干燥的尘土味和金属的冷光。
陈雪(揽星)点燃一盏小小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室内。这里没有金银珠宝的俗气光芒,只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
成箱的金叶子(体积小丶价值高丶不易贬值)。
大捆大捆的盐引(乱世硬通货)和品质上乘的青盐砖。
几口沉重的大箱子,里面是品质精良的药材(人参丶鹿茸丶止血消炎的成药)。
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小箱打磨好的各色宝石(体积小,易携带,价值极高)。
这是她十二年来,利用绸缎庄丶田庄收益,通过阿岁和刘掌柜的暗中操作,一点一滴积攒下的真正家底!
每一分钱,都浸透着她在王府内宅周旋丶在田庄庶务中殚精竭虑的心血。
乱世先斩圣母!
她比谁都清楚。
外面的哀嚎令人心碎,但暴露自己丶引来豺狼,只会让更多人死得更快。
她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先筑牢自己的方舟,等待时机。
她小心地取出一部分金叶子和盐引,装入一个不起眼的丶内衬铅皮的木盒中。
这是即将通过秘密渠道送往均安寨的“冬资”,用于采购寨子无法自産的铁料丶药品和支付工匠报酬。
她的动作冷静而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怜悯深藏心底,行动唯有冷酷。
镇北将军府,龚毅(淬锋)的书房。
他正对着北境地图沉思,手指划过几处被朱砂重点标记的区域——
那里是最近起义烽火最炽烈的地方,“赤眉军”已连下两座府城,声势浩大。
阿年无声地闪入,低声道:“淬锋大人,新一批‘损耗’已处理干净。
三十具标准弩机,五十柄鈎镰枪,一百把精钢短匕,还有配套的箭矢,已混入送往西大营的废旧军械车中。
老地方,凌九霄的人会准时接应,运回均安寨。”所谓“损耗”,是龚毅利用兵械司职权和标准化流程的漏洞,在账目上合理“报废”掉,实则品质上乘的武器。
龚毅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赤眉军动向如何?”
“攻势凶猛,裹挟流民极多。
但他们内部似乎也分几派,劫掠大户也抢掠小民,纪律涣散。”
阿年快速回答,“临渊城内,粮价已到天价,城西‘人市’……又开了。有流民开始冲击小粮铺,被城防司血腥镇压。”
“知道了。”
龚毅的声音毫无波澜,“通知我们在城防司的‘眼睛’,记录所有镇压细节,尤其是带头军官和参与粮商。名单,以後有用。”
他需要这些豺狼的罪证,作为未来清洗和收拢民心的利器。
至于“人市”的惨剧……他闭上眼,压下心头的戾气。
现在冲出去,除了送死和暴露,毫无意义。
力量,他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均安寨的武装,就是他暗中积蓄的獠牙!
一次难得的“巧合”。
靖北王妃柳氏心血来潮,想去城郊梅园赏雪。
陈雪(揽星)随行。
龚振则因西大营防务调整,需巡视城西冰河沿线哨卡,带上了龚毅(淬锋)。
两支队伍在冰封的河畔不期而遇。
风雪稍歇,铅灰色的天空下,冰河宛如一条巨大的白玉带。
王妃与龚振在侍卫簇拥下寒暄着,话题自然围绕着愈发严峻的局势和儿女的婚约(龚毅如今已是龚振唯一的嫡子)。
陈雪披着雪白的狐裘斗篷,静静立在覆雪的梅树下,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