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羽箭破空之声惊起林间宿鸟,一阵振翅之声。
姜馥莹还未从这种惊变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惊骇的一幕,箭头还反射着日光,几乎晃到了她的眼。
呼吸停滞,心脏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背後骤然发凉,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被完好地护在男人的胸前,视线垂落,看向那个已然被斩落的羽箭。
锋利的剑将羽箭斩成两段,此刻就掉落在马的後腿旁,锐利的箭头几乎扎进了松软的土里,不难想象这羽箭若不曾挡下,会有怎样的惨状。
男人像是见惯了这等险象,她的耳紧紧附在宽阔坚实的胸膛,却不曾听到半点慌乱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也不知是在多少次刀光剑影中磨砺出来的。
姜馥莹想要擡眼,被他按在她後脑的大掌轻拍了拍,安抚性地让她乖顺下来。以一种庇护的姿态让她待在他的长剑之下。
深棕色的马儿呼哧呼哧打着鼻息,尾巴焦躁地甩了起来。
她听见祁长渊再一次开口:“谁派你们来的?”
祁长渊目光谨慎。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偷袭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姜馥莹在他的怀中,她还不会骑马,就连让她自己先走都做不到。
他受伤是小事,但万万不可伤着了姜馥莹半点汗毛。
怪他一与她说话便忘了警惕周遭,平日里养成的警觉一概没起作用,竟要他们先发起攻势,占了先机。
如今他们在明,敌在暗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探寻着敌人的气息。
一个丶两个丶三个……
祁长渊的眉头紧皱,此处山坡衆多,春日草木繁盛,躲在树丛中极难寻到身影。他努力从气息丶风声,还有弓弦的颤动声中数清人数。
……八个。
虽比不得他以往几回被偷袭的数量,但也绝不少了。
“就只有这些本事了麽?”
祁长渊拉紧缰绳,让马儿掉了个头。姜馥莹紧紧抓着他前胸的衣裳,抓出了一片褶皱。
“有种就出来与我一战,这样躲在背後偷袭,当什麽阴险小人。”
他大致辨明了几个人的方位,几乎是以包围的姿态将他们二人围住。想要带着马突破这个包围圈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一试。
祁长渊拉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分出空来拍了拍姜馥莹的肩膀,“怕就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身侧射来的羽箭便再一次发出了破空之声,姜馥莹依言闭上双眼,长睫随着一道道被长剑斩落的声音轻颤,不敢睁开双眼。
她只听声音,就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如今的危局。
羽箭射来的方向很广,速度极快,显然也是用弓的老手。祁长渊眉头紧皱,一手斩落箭雨的同时,另一手还要边护着姜馥莹,拉扯缰绳控制住有些受惊的马儿。
怀中的身躯隐隐发着颤,祁长渊垂眸一瞬,再次用力挥剑将一道射向她的箭斩落,抿紧了唇。
那些人不出声,瞧着也不像想出来一战的程度,他分辨不清这些人的意图。
——若是求财,过了这麽会儿也该开口报出价码。
若是索命,那绝不会这样简单便了事。
祁长渊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敛眸,一剑割开了姜馥莹的包裹,衣衫展露出来,他单手挑起一件粗布的,低声道:“将你我捆住。”
吩咐简单,姜馥莹这才睁开双眼,瞧见他面容不似平日里那副轻松的模样,哆嗦着手指将他们绑住。
粗布围了一圈围在两人腰间。她身量不算高,衣裙并不长,勉强绑着不让她掉下去。
温热的身躯紧靠在前胸,祁长渊伸手扯了扯那衣裳打成的结,确认还算牢固之後,他轻夹马腹,朝某个方向掉头直去。
八人俱都持有弓箭,搭配得宜,想来是有组织有训练过的,绝非某些野路子。只是人一多,方向又广,总有某处势弱些。
祁长渊驾马直去,不矮的树丛之後一人面露惊色,忙补上几箭,手指在慌乱中都打了个颤,却还是被他一一躲过。
男人目光紧盯着那个方向,那人矮小几分,力气也不如旁人大,他想要躲,此时却已来不及了。祁长渊快马而来,目如鹰隼,狠戾丶毒辣地一招刺向他的左肩。
他勉强用弓一挡,又被男人极快地抓到了漏洞,像是早预料到他会这般躲避一般,长剑挑起了他的衣领,力气大得竟直直将他一个成年男人挑了起来!
那人慌了一瞬,目光看向自己的同伴。
只听祁长渊厉声道:“谁让你们来的?”
不像野路子,本事却也没到军中严密训练的地步,有团队协作的意识,配合得却没有那般严谨……像是民间的某些组织或是门派。
大秦立国近百年,自来和平,不许江湖人士内斗,江湖人也敬重朝廷,以燕氏皇族为尊。徐州刺杀一案已然是近百年来最骇人的一回,其牵连之广,规模之大,令朝中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徐州的深山中便养了那样多的豺狼等着要吃大秦的肉。
祁长渊目光紧盯着男人,像是要从衣着装束上看出什麽来。
徐州逆贼明明已然全部擒获,贼首也被他押送回京,如今应当在天牢中受审,只待斩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