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目光太过冰冷,让男人想到深林中的毒蛇,锐利又直接地刺入人心。他滚了滚喉咙,咽下口水,刚出口:“你……你是何人,身手……”
“啊!——”
男人两眼一翻,脖颈处不知何时射来了一只羽箭,一箭便夺了性命,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姜馥莹不知何时睁开双眼,正好亲眼瞧见这一幕,吓得身子一颤,发丝在祁长渊的胸前揉乱,小口喘着气。
祁长渊看向箭的来源,剩下七人已然从潜伏的地方出了来,为首那位刚放下长弓,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衣着丶长相俱都不显,极不打眼的装束,腰间各自别着刀剑,身後背着的箭筒半空,显然是习武之辈。
“不该说的话,就不能说,”那人上前几步,“不该你知道的事,也别多嘴。”
他放下弓,从腰间取下长刀。
“小子身手不错,来比划比划?”
祁长渊并不搭茬,从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几人,目光冷淡,像是在看什麽蝼蚁。
“谁让你们来的?”
他松了松绑在姜馥莹腰间的粗布衣裳,“多少钱?你可知我能给多少?”
“郎君瞧着便贵气,料想能给的只多不少……但我们江湖人士,自来重契约。凡事有个先来後到,郎君若是满意了,等此事了了,再来花钱让我们报仇回去也不迟。”
为首的人一派江湖莽气:“只是不知,你今日能不能从兄弟们的刀下回去了。”
另几人笑开,纷纷亮了家夥。
“江湖人士,不是最重义气麽。你这般决然地杀了你的兄弟,就不怕旁人寒心?”
祁长渊开口,那几人面色变了变,只听为首那位道:“既然是收钱办事,自然是谁功劳大,谁赚的多。无用之人本就应早剔出。”
姜馥莹被单手护在怀中,自始至终都说不出话。
如今乃是盛世,天下太平,以往即使遇到些“江湖人士”,那也都是豪爽和善的,从未有过见过这样凶神恶煞之人。
……竟然连自己人都杀!这般心狠手辣。
不知何时,她已经紧紧搂住了祁长渊的腰际,“他们……”
眼见是不能问出什麽了,祁长渊冷声道:“那也不知,你们能在我手中过下几招。”
他松开与姜馥莹之间粗布衣裳打成的结,翻身下马,独留姜馥莹一人在高头大马之上。
“祁……”
姜馥莹惊呼一声,又怕自己成了拖累,吓得面色发白,两手冒汗抓着缰绳,马儿在身下来回踱步。
此时害怕已经排在最末了,她亲眼看着祁长渊与几人缠斗在一处,看不清招式,也看不出谁占上风,但对方人数不少,刀剑碰撞与人被击打之後的闷哼一声声传入耳中,惊得姜馥莹心脏怦怦直跳。
她几乎看呆了眼。祁长渊身手极佳,长剑挥舞有力,不多时,已有几人身负重伤,被他伤的见了血。
“老大,他们没说身手这样好……”
“收钱办事,”刀疤脸咬牙:“想想你的银子!”
几人奋力上前,与祁长渊缠斗,但终不敌他这训练多时的,打斗这样久,竟不曾伤到分毫!
姜馥莹见他并无吃力表现,这才松口气,勉强定住心神看着这战局。
“说,”沾血的长剑横在刀疤脸的脖颈,杀意凛然:“谁让你们来的?”
祁家得罪的人并不少,加之他如今在朝中也算炙手可热的人物,黑骑卫统领,暗恨他的人数不胜数。
可无论是谁,都不会低估他的本事。他曾亲手擒获逆贼首脑,以一敌百独自一人从敌方阵营中突破,杀得敌方片甲不留。
这在朝中人人皆知。
……这次刺杀倒确实令他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更想知道,是谁竟然愚蠢到花钱聘请这样几个功夫并不算上乘的杀手买他的命。
刀疤脸呸了一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弟兄,肩膀被祁长渊踩住,动弹不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们可没有这出卖雇主的规矩。”
“是吗?”
祁长渊冷笑一声,长剑刺向了他的肩膀。
并不致命,但剧痛会让人更加清醒,做出更好的回答。
祁长渊毫不留情,剑直直捅下,血液从身下蔓延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带着雨水的污泥。
姜馥莹看着那红,吓得心头一颤,面色更白了几分。
这样的祁长渊,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冷静丶狠戾,还带着一丝决绝。能隐隐感觉到他对这些人的轻蔑与厌烦,多瞧一眼都让他生厌。
“雇主给了钱,报了地点,让我们取人性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我们也不知……”
疼痛让刀疤脸再也撑不起那江湖气,哀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