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
祁长渊碰了碰她的指尖,“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便是。她不会做什麽的。”
姜馥莹低下头,收回手。
先前的那些旧事随着燕琼的到来再一次浮现脑海,祁长渊又变成了与她决然不同之人。他们王公贵族,自然是想做什麽便做了。
这样的差距如同天堑,深深的沟壑隔绝着他们二人。哪怕距离这样近,她也不觉得自己与他们是一类人……或者说,在他们眼里,自己这等小民并不算人。
门轻轻关上,燕琼还未开口,那个名唤铃兰的侍女便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膝盖落地时响得极重,让姜馥莹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收回神来,微微一惊。
“……县主,”姜馥莹语气有些僵硬,“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让这个娘子这般跪着。”
她不习惯被人跪,避开着些:“你且起来。”
铃兰摇头,声音低沉,缓缓带了些哭腔:“县主不发话,我不敢起身。”
“娘子,”她跪着上前几步,拉住姜馥莹的裙角:“当日之事皆是我一人过错,是我擅作主张。我有着私心心疼自家娘子,便使了计谋害得娘子与世子生生分离,是与非皆在我一人之身,还请娘子莫要怪我家县主娘子……”
“……铃兰,是吧?”
姜馥莹声音放缓:“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是不是的我也不愿计较。究竟是谁的计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擡眸,看向燕琼:“县主娘子自来威风,不会懂得我们小民生活如何艰难,时有践踏也是常事。铃兰娘子固有错处,可她一个侍女,怎会越过主子擅自行事?其中的是非,你我心中清楚就好,不比明说了。”
姜馥莹语气轻缓,不卑不亢,没有半点自卑或狂妄。
燕琼终于开口,道:“你先起来。”
铃兰起了来,抹着泪,退在了燕琼身後。
“姜娘子是聪明人,我便放心了。”
燕琼并未带笑,只是道:“我有心向你道歉,施以补偿,但也是头回经历这样的事,礼数不周,让姜娘子见笑了。”
姜馥莹垂眸,看着盘中那一小碟枇杷上。
剥好的枇杷带着点酸甜的香气,冲淡了她心中的烦郁。
“当时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见县主娘子,只是想问个清楚。”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燕琼姣好的面颊上:“县主娘子,你可想要我死?”
燕琼不想她问得竟这样直白,一瞬的错愕之後,恢复了镇静。
“姜娘子说笑,”她道:“我确实不喜姜娘子。姜娘子与长渊相识不久,却能在他心中占据那样大的位置,如何不让我伤神。——可若说想要姜娘子死,只要我还想与长渊有未来,便绝不会这麽做。”
她神色坦然,瞧着不似做僞。
只不过听祁长渊的意思,她惯会做戏,姜馥莹也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只能先听她说。
“恕我直言,不让姜娘子与长渊在一起的方法有许多。让姜娘子死,无疑是最蠢的一种。”
燕琼挑眉:“我如今杀你,除非我不想活了。”
“但是……”姜馥莹顿了顿,“前日我与世子遭到追杀,那些人,自称是赵……”
燕琼施施然起身,朝她欠身,语气放平:“阿舅一时糊涂,头脑发热胡乱下了指令。我今日来,便是想请姜娘子高擡贵手,劝说世子,放过我们。”
姜馥莹一愣,只在一时之间,燕琼竟如同方才的铃兰一般,朝她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麽!”
姜馥莹还没活腻,燕琼是县主,是皇家人,跪天跪地跪祖宗跪陛下,她算什麽犄角旮旯的小民,此事若被旁人知晓,她还要不要活了!
顾不得许多,她拉住燕琼的臂膀,“起来说话。”
燕琼擡首,瞧着她,眼中盛满了泪。
“长渊面上不显,可我却知晓他自来心冷。我与他相处多年都不曾捂热他的心肠,姜娘子,我只能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