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我需要你“如果你知道自己比较笨蛋的……
如此困境中看到希望的快乐是生理性无法避免的,馀知洱下意识地眼睛发亮,翘起了嘴角。
难道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妈破天荒聪明了一回,在联系不上他之後知道自家儿子被困在雨里了?
然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熟悉的速度步态……他实在无法再自我欺骗下去了——来人毫无疑问就是石宽。
他之前一直认为石宽适合深色而能略微勾勒出他身体线条的衣服,比如紧身的T恤或者是藏蓝色的针织衫,但是第一次,他发现石宽穿着风衣也非常好看:细雨飘遥中,他能将风衣的下摆甩出这麽好看优雅的轨迹。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斜打在头顶的冰凉雨丝消失了,宽大的阴影投下,一把伞遮在了馀知洱头顶。
“我送你回去。”
馀知洱没擡头,视线正对着男人风衣的下摆:“不用了,”,在因寒冷而不可控制的颤抖之外,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石宽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把伞又往他这边倾了一点。
为什麽他非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嘴唇绷紧到了扭曲的程度,但还是压抑不住心中夹杂着委屈的怒意,馀知洱忽然伸手,打开了石宽伸过来的胳膊。
後者猝不及防被推地後撤一步,举着的雨伞出现了短暂的偏移,瓢泼大雨一瞬间打湿了男人的额发肩膀。
男人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垂下,上面沾了一粒极细碎的雨珠,本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景象,然而男人丝毫没留出一分一毫让人可怜的馀地。
馀知洱垂眸看着地上被打落的风衣,那是刚才石宽试图为他披在身上的。沾染着石宽体温的黑色风衣现在泡在肮脏的水坑里,像个不明所以的笑话。
“和你在一起太累了,”,馀知洱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低低开口,“就像这一次你来到颐馀年,我以为这至少会代表着什麽,没想到你根本就不知道颐馀年是我名下的産业。”
石宽将手臂伸长,确保正像只炸毛猫咪的馀知洱不会淋到雨。馀知洱的指控他无法否认,但是并不想就此沉默不语:“我没有想到,但是……”,石宽顿了一下,“知道这里是你开的时候,我很高兴,今天能遇到你,我也很高兴——”
“够了,”,雨太大了,仅仅相隔这麽一点的距离,馀知洱就感觉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他打断石宽,蹙眉伸出手来向着石宽手中的另一把伞示意,“把伞给我,我自己走,”,他咬牙道。
石宽低低“嗯”了一声,往他这边靠近了半步,算是接受了这个折中的提议。
一秒丶两秒丶三秒……
馀知洱眼睁睁地看着石宽对着手里的雨伞斗智斗勇:“伞坏了吗?”
石宽看他一眼,点头:“好像有根伞骨别住了,抱歉,来的时候太匆忙,随手拿的伞。”
“不太好修,”,馀知洱踱步凑过来,在那把黑伞上戳了戳,疑惑道:“是从养老院前台那里拿的吗?”
滨南多雨,尤其是这个季节,所以颐馀年养老院在这段时间有硬性规定,每隔三天就会检查院里备用的雨伞,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的。
只听一声低沉的笑声响起,石宽笑着摇头:“不,现在打着的这一把是从前台拿的,坏了的这把是我自己车上的。”
这话也算不得笑话,但馀知洱听了却莫名觉得阴沉了许久的心情好了些:“算了,这把伞挺大的,凑活着用吧。”
因为考虑到老人坐轮椅等的特殊需求,养老院的伞较普通雨伞确实大上一圈,两个成年男性一起打倒也不算过于难受。
两人共打一把伞,踏着雨中的山径缓步而行。
鹅卵石的路面虽经过磨平,却难免因雨水而浮起一层薄薄的泥沙,雨珠顺着林木枝叶滴落,时而滴在伞沿丶时而轻轻溅湿鞋面。远山层层叠叠,灰蓝色的雨雾模糊着起伏的山影,偶有风拂来,卷起叶片与雨丝,一切显得既安静又飘摇,如同一段未竟的情感。
伞下两人并肩,隔着几厘米的距离,馀知洱忽然开口:“你……不是应该下山回去吗?”他的意思是石宽应该和他并不顺路。
“手续还没办完,”,石宽语气平稳,“我得留下来。”
“哦,”,馀知洱应了一声,这句话之後两个人就没再说别的。
他们重新回到了养老院的门廊下。空气带着湿冷的水气,有护工等待着石宽继续刚才的手续,馀知洱本想就此离开,却脚步迟滞地站在原地。
不想和石宽再有过多的牵扯,但是刚刚才受到了石宽的帮助,这样直接离去似乎很不近人情……
最後考虑着说不定自己能帮上什麽忙的馀知洱还是一脸无精打采地跟在了石宽身後。
终于把石宽的养母安顿下来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到现在雨还没停,那麽更加不得不承认如果刚才石宽没来接自己,自己现在还会被困在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