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路边,时幼礼却迟迟没有下车,她如同一座雕像一样坐在那里。
沈佑安去拉她的手,才知她现在浑身冰凉。
时幼礼忽然转过头看他:“……他不会有事。”
语气笃定,声音却抖得厉害。
她的精神支柱摇摇欲坠,只差最后一击。
沈佑安看她这副模样,一时皱了一下眉,不忍撒谎。
他已经看到了车祸现场的图片,两辆车起火爆炸,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谢时韫虽然送往医院,可这种情况能生还的概率基本为零。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先去看看。”
似乎是从他这里得到了认同,时幼礼激动的下车,脚步踉跄怆然,全靠着精神在往抢救室里赶。
赶到门口,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时幼礼先看到的是熄灭的抢救室灯,心里微微悬起。
医生问:“谁是谢时韫的家属?”
不等沈佑安开口,时幼礼先一步伸手高喊:“我,我是。”
沈佑安动作微顿,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时幼礼冲上去:“医生,谢时韫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天知道她这一刻多么希望医生能对她点头。
可是,没有。
医生只是安静了两秒,随后摇摇头:“烧伤的面积太大,已经没有抢救必要。”
他看到面前的姑娘一瞬间脸色白下去,瞳孔也失去了焦点,低头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明明是四个再认识不过的字,可拼凑在一起落进耳朵里,怎么是这样的陌生?
她听不懂,只是捂住了嘴,可眼泪却扑簌簌的往外涌。
她转过头看着沈佑安,双眼里是无助:“什么意思?他不在了吗?”
好蠢,明知道的答案,可她却偏偏要再问一遍。
沈佑安叹口气,没再将残酷事实说出口,只是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紧她:“哭一场吧,妹宝。”
哭一场,会好一些。
今天的滨城,下了好大一场雨。
时幼礼哭到双眼发痛,哭到呼呼吸碱中毒,哭到在沈佑安的怀里晕过去。
以前,她最爱下雨天,因为谢时韫总会撑着伞来接她。
以后,她最讨厌下雨天。
……
谢时韫葬礼这天,依旧下了小雨。
芸姨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时幼礼,一时之间心里难受极了,但还是不忘提醒她:“时小姐,记得带伞。”
时幼礼点点头,接过雨伞:“谢谢芸姨。”
沈佑安的车已经停在门口,接她一起去参加谢时韫的葬礼。
时幼礼穿着一身黑色正装,领口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花胸针。
一头卷发上,别着一枚浅绿色的发卡。
她说:“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