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得到了应有的一切,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中空荡,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与满足呢。
猛然惊觉,原来是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至亲。
从此往后要走上孤独的道路。
头顶、身侧、怀中,都不会再有人相伴。
他弯腰,点香三拜。
“大哥,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
时幼礼回了时家别墅。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再进去过谢时韫的房间,不知道今天处于什么样的心情,她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连衣柜里也还挂着几件他常穿的西装和休闲装,触碰上去似乎还能幻视他穿上的模样。
时幼礼抬手,用力压了一下眼皮。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去世之人的衣物要一起丢弃或者烧掉,不留在现世。
她一件件将衣服取下来,又将他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整理装在袋子里,全部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到一起。
做这些的时候,时幼礼的大脑是麻木的。
芸姨担心她,于是跟着也上楼来,看明白她是在做什么以后,急急忙忙接过手:“礼礼,你去休息吧,这些我来整理就行。”
时幼礼摇摇头,拦住芸姨:“我想自己做。”
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处理后事。
谢时韫的东西不多,他本身奉行极简主义,除却必要有用的东西以外,房间里几乎不剩什么东西。
有,也都是关于她的。
她翻到一块已经不走的老式怀表,时幼礼想起这是她十九岁那年送他的新年礼物,故作老成的要他懂得珍惜时间,可明明她年纪比他还要小;
她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条没拆封的蓝金条纹领带,颜色和款式实在太高调而完全不符合他,但却是她第一次珠宝设计拿奖时,用奖金给他买的礼物……
他所保留的这些华而不实的、他实在是完全用不上的东西,竟然全部有关于她。
时幼礼站在这堆东西面前,特别的想哭。
芸姨在门口守了半天,看她一个人对着床发呆,连忙走进来:“礼礼,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我给处理了吧,不要睹物思人了,伤神伤身啊。”
时幼礼转头,眼泪慢慢充盈到眼眶里,她努力克制声音,让自己不带哭腔:“芸姨,一定要都烧了吗?”
芸姨动作停了停,有些为难:“礼礼,这样做是为了谢先生好,也是为了你好。”
“只有人世间没有了身外物,谢先生才能没了牵绊,安心上路;只有这些东西都烧掉,你才能没有念想,才能忘得干净。”
念力损耗心脉,她日后总是睹物思人,身子也会一点点垮掉。
时间和遗忘,是唯一良药。
时幼礼死死咬住唇,克制着自己不冲过去制止芸姨,眼睁睁看着她把所有的遗物都带走。
出门前,芸姨又问一句确认:“礼礼,谢总的遗物……没有落下吧?”
时幼礼点点头,又摇头。
房间里空荡荡的,确实是没有一件属于谢时韫的东西了。
可是,还有她啊。
她成了这世间的最后一件遗物。
他怎么也带不走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