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合程勇,不动神色地跟着保护现场,可内心已绷到极限。
不能再这麽下去了,不能让杀戮再这麽继续下去。
再这麽发展下去,他早晚会暴露的。
记忆中警察的身影在眼前交叠,他们问,看见了吗?你当时看见了吗?
何川摇头。他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听见一个像是自己的声音在回答。
“没看见。我什麽也没看见。”
恍惚中,有谁在喊他名字,陌生,疑惑,他身陷谎言的梦魇,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何川?”程勇搡他,“怎麽回事,叫你半天没反应!”
“怎麽?”
“金队那边集合了,说是开个短会。你赶紧的吧。”
“好。”
他松了手,随程勇过去。
身後,半截没绑好的警戒线在风中甩动。
“不是意外。”
老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痕检说这里有字,被碎石头盖住了。”
他擎着手电照射,一衆人围着仔细看,隐隐约约的,确实像是有个什麽。
“初步推断,被害人很可能没有第一时间断气,在弥留之际强撑着写下这个字,为的就是给咱留下破案线索。”
“木——”程勇歪着脑袋看,“木什麽?”
“可能是木,也可能是没写完。”孟朝抢答,“咱先别框死自己,我觉得带木字旁的字都有可能,比如说,李,朴,柳,林,杜——”
何川一激灵。
“林吗?”
与此同时,诊所里,李仁青还在那帮稚野找补。
“不会是你,”他干笑,“你是医生,救死扶伤的,怎麽会杀人——”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肝脏,她需要新鲜的肝脏。
“谢谢你这麽信我,”稚野笑,“对了,马叔有没有告诉你,叫你过去是为了什麽事?”
仁青摇头,“还没来得及——”
他回忆,猛地僵住。
“我看见了。”马叔说得小心翼翼,“你爹没有错……你爹没有错……”
“他提到——”仁青踟蹰着,挑选着合适的词句,“呃,他提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好像是有什麽误会,他应该是看到什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稚野的肩突然垮了下来。
“我会帮你作证的。”
她轻轻搭住他胳膊,吓他一跳。
“如果警察问起来,我就告诉他们,今天晚上一整晚咱俩都在一起,就待在诊所里哪都没去。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怀疑你的。”
她微微探过身,捉住他的手暗中加了力道。
她冲他笑,上挑的眉眼闪着危险的讯号。
李仁青忽然意识到,分开的十二年里她独自历经了许多,如今的稚野不再是那个只会用石头打人的“野猴子”,她有了许多新见识,懂了许多新手段。
长大後的她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反过来,你也会为我这麽做的,对吧?”
她凝视着他的眼,从一只移到另一只,深深凝望,盯住他眼里的自己。
“李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