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英没懂,“什麽三个?”
“杨小祥有三个孩子。我们来之前打听了,好像在杨瑞雪之前,黄巧伶还悄悄生过一个?”
老金一点点放出线来。
“是个女孩。”
“那闺女跟这案子没关系,”杨学英果然上鈎,一摆手,“都没见过她爹面,生下来就送给远房亲戚了——”
“怎麽还能送呢,你这犯法了。”小周又急了。
“犯什麽法?瑞雪瑞霖也是送给他三叔家养了。”
“那不一样,当时他俩算孤儿,但是头一个女孩生下来的时候,杨小祥有能力抚养,要我说,你们就是重男轻女,看见是女孩就弃养——”
“我,我记错了,”杨学英反口,“那闺女生下来就死了,埋了。”
“埋哪儿了?”小周拔高嗓门,“怎麽,又扬海里了?”
杨学英脸色由红转青。再然後,他们仨就被撵出来了。之後任他们再怎麽叫门,杨家也不开了。
周伟懊恼,原本想借着自己在本地的人脉优势帮师父推下进程,没想到反而给添了堵。
“师父,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嘀咕,又偷偷瞥了眼孟朝。
今天确实存着点私心,迫切想要在师弟眼前露露脸,谁承想,变成了现眼。
“平日没少得罪人吧?”老金无奈。
“我,我心直口快——”
“往後别嘴比脑快,好歹是个当警察的,”老金拍拍他,“话说不好,小心害了自己。”
“明白。不过还是耽误你们查案了,要不我再去说说——”
转身又要去砸门,被老金给一把扯了回来。
“行了,今天差不离了,该问的基本问清了。”
他压低嗓门。
“可以确认,杨小祥没死。”
如今想来,杨家的态度着实奇怪。杨小祥刚失踪的那几天,他们家老庙村丶派出所的两边来回闹,然而真等到发现尸体了,反倒是消停下来不闹了。
“说不通,”孟朝分析着,“按他家那种张扬性子,确认弟弟被害,不更应该借着由头大闹一场吗?”
“除非是自知理亏,不想声张。”小周接话,“里头肯定有什麽事,让他家巴不得赶紧把这事给盖过去。”
而老金他们之所以怀疑到杨小祥,还是因为先前乔河生的证词。
根据拾荒老人的描述,一起捡破烂的中年人虽自称是姓林,可为人处世的做派老金怎麽听也不像是印象里的林广良。後面他们又从上头“借”来了模拟画像师,照着乔河生的回忆,画出来的五官轮廓也更贴近杨小祥。
他以前从来在没杨小祥身上多想,如今细推才发现倒也讲得通。这杨家知道李友生被抓,也知道林广良被杀,那在外流窜的杨小祥借用这两人的身份,大概率不会被揭穿。
另一个问题,这杨小祥既然没死,这些年为什麽不回家呢?
再查,发现老杨头这些年每月都会定期转一笔钱出去,虽然去向不同,但数目是逐年递增的。这笔钱应该成了杨小祥的主要收入来源。而老杨头去世後,遗産平分给了下面几个孩子,转账的事大概率也就停了。
也许他临终前曾嘱咐过另几个子女继续打钱,但其他人本来就不怎麽待见这个弟弟,父亲一死,母亲一瘫,他们忙着过自己家的好日子,渐渐忘记那个早就死去的弟弟,倒也说得通。
杨小祥在明面上已经销户,找不到正经活计,如果这些年都是靠父亲接济过日子,那转账一停,他确实不好过,去捡垃圾也正常。
可又绕了回去,既然他家知道他还活着,为什麽要瞒呢?
再一个——
“师父,容我插一句话啊,”周伟按捺不住,“当时枯井里确实发现了一具尸体,如果不是杨小祥,那又是谁?”
“我记得,同期失踪的还有一个山明才,不过,也可能是——”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蹿出一个小夥子,给老金吓了一跳。自从那年在派出所附近被人埋伏捅过刀子之後,老金算是十年怕井绳,走在外头小心翼翼,总担心哪个躲在暗处的再给他来一下子。
可站在眼前的男人没有敌意,黑瘦,拘谨,看上去老实巴交。他冲老金和孟朝呲着大牙笑。
“你们是上头的官吗?
周伟认出来,这是赵家的二小子,脑袋瓜不是很灵光,出了名的憨。
小夥子上来伸手就拉,“走,上俺家吃饭去。”
见老金不动,笨拙地生拽。
周伟阻拦,“有事跟我说,缠着我师父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