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葵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她瘦削的肩胛骨蜿蜒而下,在瓷砖上敲出细密的鼓点。
她盯着手腕上被热水冲红的皮肤,那里还留着白天曲优拽她时留下的淡淡指痕。
"哗啦——"
沐浴露瓶子突然翻倒,薄荷味的液体漫过脚背。
应葵蹲下去捡,膝盖撞到浴缸边缘,疼痛迟了半秒才传来。
蒸汽在镜面上凝结成水珠,应葵伸手抹开一片清晰。
镜中的自己眼圈发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像海藻缠绕着沉船。
……
应葵出门了。
湿漉漉的头发还蒸腾着洗发水的薄荷香,应葵已经套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她弯腰系鞋带时,水滴从发梢坠落,在地板上碎成几瓣。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人行道上的落叶追逐着她的帆布鞋。
应葵来到了周项经常打工的小餐馆吃饭。
她坐在靠窗的第三张卡座。
木桌边缘的闪电刻痕被无数次的擦拭磨得发亮,如今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
"老规矩?"老板头也不擡地问,手里的炒勺在铁锅上敲出熟悉的节奏。
"嗯。"
蛋炒饭上桌时,应葵下意识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又猛地停住。
她机械地咀嚼着蛋炒饭。
後厨的帘子突然掀起,应葵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留下的。"老板不知何时站在桌边,放下一杯青柠味汽水。
应葵看着眼前的那瓶青柠味汽水发呆。
应葵走出小餐馆後独自前往周项的家。
她的脚步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应葵站在周项家的小院前,铁栅栏门虚掩着,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冷冷地铺在水泥地上,像撒了一层薄霜。
她记得这里本该有一盏总是忘记关的廊灯,如今灯座还在,灯泡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螺口,像被挖去的眼睛。
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晾衣绳轻轻摇晃。
应葵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在空荡的街道上蜿蜒。
她踢着路面的小石子,石子滚进下水道栅格,发出"叮"的一声回响。
身後二十米处,梧桐树的阴影里站着个穿连帽衫的身影。
周项把帽檐压得很低。
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看着应葵停在十字路口。
红灯的光染红她凌乱的发梢。
便利店的光从侧面打过来,应葵的影子正好延伸到周项脚边。
他轻轻踩住那团模糊的阴影,像在进行一场无人知晓的告别仪式。